适才林锋同赤炼、黑凤两位高手争斗,一身气力早便去了十之七八,兼黑无常是趁他不备突然出手,故纵他反应远胜常人移了腧穴,脏器也不免要遭黑无常劲力相冲。
他两个武功相去甚多,只余力入体,便冲伤了脏器,能挣扎站起已实属不易。
林锋自在树下躺了半晌,默运涤心净体功,推着内力转了一二周天,这才勉强好些,否则怎会一剑刺偏,伤了黑无常肩头?
他以弩末之躯强过火神涧出手伤敌,能稳身形不倒已属不易,倘再要轻功相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龙祈然见林锋喷血倒地,心知他已力竭,又见他爬挫挣扎难自起身心内不由暗道:“这汉子倒也刚烈。”
待见林锋面掌衣鞋满是泥泞,却尚往阴火灵芝处爬动,心内竟生出几分悯意,自盘膝坐了,口中不由道:“你歇歇罢,这阴火灵芝龙某不同你争抢便是了。”
林锋恍若未闻,只管往阴火灵芝处手足并用爬去。
龙祈然心内又道:“月儿如嫁了他,大约也可过得美满?”
他心内念头未绝,只听一童音响起:“大师姊!”凝目望时,原是宋秀云。
龚秀冰勉强睁眼,见是师妹这才放下心来:“四师妹如何?”
宋秀云紧走两步上前道:“买了糯米拔毒,现下已无大碍了。六师姊嫌我小,怕我照顾不周,便唤我上山看看。大师姊,你可还好?”
龚秀冰微一点头:“我们几个倒无大碍,只是那厮金钱镖上毒性稍烈,只怕一二月内同人争斗不得。”
稍一顿,才听她又道:“七师妹去将灵芝采了,给林师兄收好,咱们下山将养几日,再回门中不迟。”
宋秀云应声“是”,施展开本门彩凤双飞的轻功,只稍走几步便过了火神涧,再跳两次便到了阴火灵芝几尺开外。
她自腰间百宝囊中摸出一口三寸来长的小金铲,三下两下便倔了阴火灵芝出来,旋即又取玉匣小心收了,这才转身欲往林锋处走去。
才一起身,忽听身后一人喝道:“给我放下!”紧接便听一阵裂帛也似的风响。
宋秀云只怕歹人强抢灵芝,忙将玉匣往怀中一送,旋即身形一闪掠出二三丈远近。
“交出来,将灵芝交出来!”
她凝目细望,相袭之人不是林锋又能是谁?
只见他泥污满身血灌瞳仁,一双星目圆睁目眦欲裂,提剑左手不住乱颤。
宋秀云瞧他这副模样,心内畏惧难忍,待要言语却觉舌结,半点声响也发不出。
她搂紧了玉匣正待退步,目中见了林锋眼底凶恶神光,直觉足下犹有根生,虽两股战战,却寸步难移。
龚秀冰见师妹状如林锋初遭祝由术震慑,心内不由焦躁。祝由术乃赤炼以自身杀气慑神夺魂,人遭杀气惊魂,自然一副如痴如醉的呆傻模样。
如要破解唯有两法,其一乃以杀止杀,倘中术者杀气胜过施术者,只需一鼓作气将施术者杀气推出便是;其二便如林锋,凭剑意挣脱杀气之缚。
宋秀云乃丹霞派“秀”字辈中最小的一个,平日最受李贞素掌门疼爱,上面又有六个师姐娇惯,哪里吃得到半点苦头?
现下教林锋锐利剑意与凶狠戾气所慑,自然挣扎不出。
龚秀冰眼见林锋橐步提剑,直往宋秀云处逼去,忙草草收功起身便往他身后奔去。
然她体内毒性未退,稍一提气便觉腹中胀痛难忍,只好缓缓而行。
幸得林锋早已力竭,只凭着脑中一点清明支着躯体蹒跚而行,行不上二三步,便要喘气将歇一阵。否则凭他的脚力,又哪需这许多时刻?
宋秀云眼见林锋来在面前五尺处,手中流光剑清光闪烁,直奔脖颈而来,心内惧意无限。
她双眼乱滚晶莹泪珠自已夺眶,忽见林锋两眼一翻,瘦长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蓦地倒下,露出身后大师姐面容来。
她一指点在林锋脑后风府穴上,这才满面关切道:“七师妹,可有伤到?”
宋秀云紧紧抱着怀中玉匣,身形不住乱颤,却半句话也说不出。
龚秀冰见她满头冷汗,心知师妹是教林锋所惊,当下忙替她在前胸后心要穴上推拿片刻,这才转好不少。
然她挣扎一程体内毒发,一时只觉膝软腿酥竟难站立,恰是龙祈然祛了毒性过来伸手相扶,这才不曾跌倒。
“此地不宜久留,既已取了灵芝,便速速下山罢。”
龚秀冰教龙祈然在肘上一托,掌心不免触他衣袖,忙抽肘出来,胡乱致谢后才道:“龙管家也在山下暂住么?返程时倒可同行。”
龙祈然略一抱拳,口中道声“求之不得”,旋即又吩咐影卫背了林锋,陪龚秀冰师姐妹一路往山下而去不提。
却说这一众少年侠士各回居所,龚秀冰试了四师妹脉息,知道她却是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宋秀云心有余悸道:“大师姊,林师兄适才那副模样,险些将我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