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夜披宵周辛见林锋一力举荐,自也不作推托,只口中笑道:“我哪敢称甚么‘溜门撬锁的祖宗’?便说个行家里手也是勉为其难。”
说话间,已由怀中摸出个鲨鱼皮小包打开,露出里面七八根金丝细柄来。周辛捏着最左一根,取了工具在手,又轻轻柔柔放入锁眼,右手拇指、食指徐捻金丝柄时,无名指与小指又拉出根工具来,紧接见他左手将鲨鱼皮小包放在口中叼着,又接过工具在锁子缝隙中卡好……
不过片刻功夫,便听锁上一声轻响,陆河自锁上取下一朵金花,原是七宝璎珞锁已破了头一道弹子。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周辛已破了六道弹子,一把七宝璎珞锁也教陆河拆解得只余下最后一层。
却见周盗王满面生汗,几乎欲淌,自徐徐呼口气,又抖擞精神破解最后一道弹子。
单只这最末一道弹子,便教周辛由巳时解至未时方开。
轻响起处,最后一道弹子解脱,陆河双手如电拆下锁头,又将天机匣打开,拿了楼图在手。
周辛此番建下大功一件,自也稍觉疲惫,然松了口气微微扭腰舒展筋骨便罢;反是陆清手捧天机匣一动不动,而今实如日水米未进也似,无论臂腿皆若筛糠。
只见陆清老脸一红,口中干笑几声:“自幼习武也不曾如此扎过马步,见笑了,见笑了。”
众人知他功夫皆在机关销器上,然见他自嘲,也随声附和调侃几句相戏。陆河原也是个爱说的性子,只是现下得了楼图,只管捧图钻研其中玄妙,哪管兄长自嘲之语。
众人休整了足有两个时辰,天色已近黄昏,当下又起营火吃些干粮,打算进楼一探究竟。
陆河捧图道:“据图上所述,此楼按九宫八卦所造,中宫周围有乾坤震巽、艮兑离坎八宫,与奇门遁甲休生伤杜、景开惊死八门一一相应,一宫一门皆是绝命门户,需得道道破去,方能入中宫取宝。”
话音未落,便见陆清随手拾根树枝就地演算起来,陆河见众人满面迷惑神色,只好解释道:“楼内八宫位置每三个时辰一变,家兄如今是要推演现下所开乃是哪道。”
林锋闻言不由愕然:“这阵法三个时辰一变,到如今已变了一百多年,如何推演得出?”
陆河微微笑了笑:“无妨,家兄自幼擅长算术之学,寻到规律如要推演也简单得很。”
“纵能推演出来又如何?入楼之后八外宫的所在依旧在变,我们几时才能进得了中宫?”
陆河大笑:“这楼以九宫为地,地虽变化移位万载不停,然我几人身在地上,岂非不动?”
又过大半时辰,才听陆清长吁一气:“解开了,适才来时门中乃坤宫位,如今过了三个半时辰,所对正是巽宫生地,只要入内破了巽宫机关,再往内去便是中宫了!”
岳重山闻言面上一喜,自已长身而立直往楼门而去:“好!既是如此,现下便探探这百宝楼!”
陆清忙抬手阻他:“且慢!岳庄主不懂机关销器,猝不及防下难免要着了道,不如由在下与舍弟打头阵,倘我二人遇险,诸位也好出手相助。”
陆河点头应道:“正是此理。适才陆某看了楼图,自然比岳庄主当先强些。”
岳重山听他二人言语,只好点头应允。
却说陆氏兄弟两个走在百宝楼门前,依楼图所述一左一右拉住门环,各向左右拧转三圈,只听楼中闷响隆隆,大门竟自缓缓打开。
旋即便见一阵柔和光亮自门后钻出,众人凝目而望无不成痴——巽宫之中空无一物,墙壁上却嵌以夜明珠代烛。
岳重山见那颗颗明珠足有拳头大小,口中不由感叹:“好大的手笔!”
当年云霄派一统江湖正道,大小门派皆闻号令,莫敢不从。便是前朝立国也多有仰仗云霄派力量,正是如日中天的时节。
只是后来纵幽皇帝昏庸无道贪图享乐,穷奢极欲大兴土木,以致天下群雄四起诸侯争斗不休,中原大好河山狼烟四起士卒横尸,断送了锦绣江山。
当时云霄派亦如迟暮老人,虽有心匡君辅国,奈何日薄西山无力回天,只好坐看王朝倾覆,兼乾坤魔教又起干戈,云霄派分崩离析,江湖一统三百年至此而终。
却说一行人入了巽宫,便听一阵机括响动四下响起,林锋眼尖,只双目一扫便见巽宫八角各露一颗龙头,紧接便见龙口缓张,其中似存异物。
只听他喝声“小心”,自已绰剑在手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