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前去了无间魔域。”白帝淡淡说了一句。
草草意识到他在和自己解释,平静与他对望。
“母神娲皇造人之时,每个都需精雕细琢,力有不及。她便想了个办法,用黄泥捏了个陶盆,只要扔进一块泥土,便能照着模板的样子生一模一样的人来。后来母神陨落,这陶壶也失了大半神力。不过只要愿意花时间,利用一些身体的残片,它还是能将人给造出来。”
草草双眼瞪大,已经猜出了下面的事情:“所以饕餮和蚩尤,就是这么活过来的!”
“不错。没想到万象集市下的黑市,竟然公然出售蚩尤的指甲和饕餮的头骨。”
“可陶壶既是上古神物,怎会在皓月手上?”
“当年芝樱一直以为昆仑墟之上的是越桃的哥哥于夷王,将其烧毁之后,也不知陆吾从哪里寻来这个陶壶给越桃赔罪。越桃只留下于子桑一束头发,以此造人,颇为艰难。岂料半途之中,陶盆还被人偷了。”
草草简直不敢相信:“长留山闹过贼?”
白帝眼中异光闪烁:“嗯。这贼来得蹊跷,偏只在拾花殿偷了陶壶,巧巧便是在我投生仲锦书之时。”
草草抠着石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所以,越桃姐姐她就……”
白帝微笑默认:“她即使拿到了陶盆,依旧在为于子桑寻求肉身,以做二手准备。”
“你知道她杀了你?”
“嗯。”
“你……是怎么想的。”
白帝浅笑:“我曾只当醉酒一场梦。”
草草早已面红耳赤。
仲锦书这一场梦戛然而止,缘分未尽,竟成全了她今日天妃之位。
她低头道:“我知道了。”
白帝扬起手,顿了顿,默默抚上她的白发。
“昨日,炳灵公带着宿芒的断手,去的是无间魔域的方向。”
草草眼框一热,却又怕失了希望,小心问道:“可有办法?”
白帝摇头:“我们亲眼看着孔雀大明王将此陶壶碾碎,以示魔界再不踏上此路的决心。世间再无娲皇陶壶,只是我们来得匆忙,还未来得及和炳灵公说起。”
“宿芒,再也回不来了,对么?”
白帝没有断言,只轻轻为她擦去泪水:“草草,我们无意杀她。但无论是饕餮之力也好,蚩尤也罢,还有她神出鬼没的启阵之术,这样的凡人,六界留不住。”
草草抽泣,无力道:“我知道了,我想回去了。”
白帝拉着她的手,语气轻柔而坚定:“你回哪里去?你现在跟我回家。”
草草挪揄:“等我将越桃姐姐安顿好。”
白帝不置可否,盯着她看了许久,无奈道:“通常你这般找借口同我拖延时间,都在打歪心思。”
草草抽出手,望进白帝眼中。
“白帝尊上,你们做的都对,说的也对。宿芒死了,你们不难过,也别总将她说得该死一样。我的确就是在歪心思,我只是想去玉山,看一下金先生和漆壤师弟。你凡事都瞒着我,我怕他有事。如果金先生再成了这件事的牺牲品,我怎么都不会原谅你。”
白帝微怔,眉间紧簇,半晌才道:“我等你安顿好越桃,和你一同去玉山。”
草草摇头:“不必,免得又逼死一个。”
白帝顿了顿,拂袖而去。
“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