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亦是作揖道:“周君如此真是某家真是”
……
周澈走得远了,回头看时,黄祖、黄忠与黄叙还站在原地未动。见他回首,三人又都长揖。目送着他远去,黄叙问道:“阿叔,这位周君也在县中为吏么?”
“不错。”
“我见他赤帻佩刀,没有绶印,腰间插了一块木板,倒像是亭部的装束?”黄叙年纪不大,心思缜密,早在看周澈的第一眼时就觉得奇怪,只是他少年老成,没有当即就问。这会儿等周澈走远了,才将疑惑道出。
黄祖与周澈接触得不多,今天是头次见面,但听黄琰提过几次,这几天又在县中多闻他在亭部的所作所为,所以自认为对周澈还是有些了解的,说道:“周君出身汝南周氏,以周氏的声望,不肯来县中为吏,主动请求任亭部,奇人奇志。阿郎,你万不可因此小觑!”
“是,是。”黄叙口中答应,脸上却不以为然。
“汉升,你瞧瞧这娃儿。我知他自小便有大志。汝南陈仲举就是故太傅,年十五言‘大丈夫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他常以此自比。但须知,一室不扫,如何扫天下?这天下缺的不是豪言之辈,而是肯踏实做事的人!……,你可知道,今日周君来县廷是为何么?”
“为何?”
“他任亭部不到三个月,美名传到县中,县君因欲拔擢他为门下主记。”
“不到三月,擢为主记?”
周澈尽管出身周氏,族中的声望会给他的仕途一个很大的帮助,但是若无卓越的政绩,县令也绝不会在他任亭部还不到三个月的时候,就想要将之拔擢为主记。黄忠顿时来了好奇,问道:“他在亭中都做了什么?”
“你先别管他都做了什么,你可知他是怎么回答县君的么?”
“怎么回答的?”
“‘亭部之职,吾所愿也,今因美职弃之,有始无终,非义也’。”
“……,他拒绝了?”
“正是。”
黄忠抬眼往远处看,周澈的身影已消失在了人流中。
“周君年方弱冠,比你只大几岁。在我看来,你的志向虽大,但虚无缥缈,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陈仲举的,而周君的志向看似虽小,深不可测。叙儿,你当以周君,做你榜样。”
黄祖语重心长的教导,多少改变了黄叙不以为然的态度,虚心地问道:“因为他辞主记不就,所以深不可测么?”
黄祖摇了摇头,说道:“若他只是自请为亭部,我也许会认为他是一个没有志向的庸人;若他只是辞谢拔擢,我也许会认为他是一个志向高洁的士人。但如今却是,他自请为亭部后,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就使得黔首称颂、轻侠俯首,德化远至外亭,引乡中豪强折腰,分明是个真有才干的人。有如此的才干,他却请任亭部、不为县吏,今天更又辞谢县君的拔擢,他的志向,我实在是看不透,只能勉强说他是一个不顾人之是非,坚守自道的豪杰之士!”
黄忠在一旁听完后,仰着头想了半晌,说道:“的确让人看不透。”
“我随家君来安城已有数年。袁、周家中的贤人、俊才,我大多见过。有的人志向高洁、不应朝廷征辟,有的人志向远大、欲为国家栋梁,有的人才思敏捷、下笔万言,有的人负气倜傥,有纵横才,此辈诸子固然皆贤人俊士,但他们的志向,我一眼就能看出,唯独澈君,看不透,……,看不透。”黄祖连连摇头,似是感慨,又似是迷惑。
听完了黄祖对周澈的评价,黄忠、黄叙再又忍不住抬望眼,往远处看,只见行人来往,牛车吱呀,哪里还有周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