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时分,月淡星稀,寒风渐起。
此前,后勤的补给车队,擦着日落前的最后一抹余晖,姗姗来迟。
而前军三队金骑,已呈互为犄角之势各自扎营下来,正好将他们放进了三角的中心。
这位后勤队长是个矮胖墩,油光满面,还有点谢顶,待车队按前军的指示停驻既定位置之后,摇晃着浑身的脂肪下了车,眯缝着一对小眼睛左右看了两个来回,心说嗯,不愧是十二金骑,与寻常十字军部队就是不一样。
瞧这军容军纪,瞧这战术意识,瞧这严密的防守阵势,瞧这……
咦,咦咦…
不由自主的,就将脚步放慢了几分,再详细认真的打量了两圈。
这特喵的,怎么越瞅着越不太对呢?
这下子,彻底原地立定了,猫了猫身子,就跟个球似的撒么来撒么去。
哪里不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之后,又佝佝着转回身去,小碎步倒腾着溜回了车上。
待到惊魂甫定,喘息平复,才挥手叫来了勤务兵,令其急召副队过来。
副队一溜小跑的过来,看到他愁眉苦脸的坐那不动,自己也是满脑袋问好,“你不是去找金骑做物资交接去了么?这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矮胖墩箍着他膀子,一把就给他捞了过来,趴耳朵边嘀咕起来,“你自己一个人谁都别带,悄默声儿的饶营地转一圈,仔细看仔细听仔细记,回来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动作要快……”
副队还没完全整明白咋回事,就被一把推出车外,脑袋发懵的原地转了两圈,也有点回过味儿来。
于是随手挥退身边人,裹紧了身上棉衣,朝着阴暗处走去…
此时已然入夜,月色黯淡星辉闪烁,副队鸟悄躲避着若有如无的光线,专挑暗处行走,心中也不由一阵疑窦渐起。
前日黎明时分,也是由自己这队后勤,刚给前军补充满给养,这怎么突然又告罄了?
也没有突发战事,消耗这么快的么?
这很反常。
而且,三支金骑同时?
更反常。
还有,他们扎营时摆下的这个阵势,看似是个互为犄角的三角防守阵型,可这会再一端详,仔细思量之下,怎么…
诡异,处处透着诡异…
等等,不对…
副队像是霍然顿悟了什么似的,转身就一条直线跑了回去,也不再管什么隐藏行迹了。
“我明白了…”
他猛的蹿进矮胖墩的车里,关上车门,尔后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从座下扯出一个盒子,打开取出一瓶单一麦芽和俩杯子,各倒一些,自己当先闷了。
“你是对的,这里的一切,看似哪都正常,却又处处都不正常,诡谲的很…”
重重的吐出一大口酒气之后,副队凑近矮胖墩,低声对他嘀咕起来。
“你看,除了咱们刚来的时候,那个引导我们过来的杂兵之外,居然没任何其他人来主动跟咱们接触…咱们不去,他们也不来,这正常么?”
“而且,按照既定的补给计划,此前补充给他们的定量,消耗到抵达并占领预设阵地,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突然说没就没了,正常么?”
“还有啊,你发没发现,他们扎营的这个阵势,也不太对…”
话到这儿,也根本不给矮胖墩接的机会,直接就自问自答了,“这个三角防御,你从这个角度看,它是个严密的守势,但从另一个角度呢……”
又给自己倒一点,还是一口闷掉之后,滋啦着舌头摆弄起一个瓶俩杯子,做了个三角形,随后把自己右手握拳放进中间。
“这特么还是个全面进攻的阵型,就是围歼呐…知道咱现在像啥不?笼中之鸟,瓮中之鳖!”
说完,又伸手要去拿过瓶子,给自己倒酒。
矮胖墩一把抢过酒瓶,另一手照着他的脑瓜子就呼了上去,“鳖…鳖…鳖…我特么让你鳖。”
啪啪啪啪的,直接就给副队干懵了,抱着头就一屁股跌在地上,终于脱离了输出范围。
另一边的胖子喘着粗气放下酒瓶,端起自己那杯闷了,然后拿衣袖抹了一把冒出的汗液,“我特么让你去干啥的?啊?”
“让你特么去打探虚实的,看、听、记,你特么干啥去了?悄摸的转悠半天,回来跟我说你想明白了…”
说着,尤不解气的隔着小桌又踹了副队一脚,“我特么用得着你想明白啊?”
话音刚落,车门就传来一阵清脆的敲击声,胖子赶紧把酒瓶和杯子装好放回去,才起身上前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