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年说道:“以前确实喝过,你父亲当年神神秘秘地说从你那里偷出了一点好茶叶,非要拉着我喝一点,我喝了,确实挺好喝的。比我在先帝那里喝的还要好上很多,但是你父亲虽然噬茶如命,但是却没有喝一口。他说你说过要等到他六十岁的时候,亲自给他沏一壶呢?只是唉。”
孙兴安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还有话没有说完,他记得孙兴括的父亲孙长风当时已经五十八岁了,所以对着自己六十岁的事很是憧憬,只是没人想到,他会在自己六十岁诞辰之前的两天离开了。
孙兴括的神情也显得有些落寞,随后他说道:“父亲当时居然忍住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有泪珠在打转,饶是活了很多年,见识过很多生离死别的孙安年也有些哽咽,其实很多事一样很感人,只是那些事一般都远离自己,就算发生,也不会太让人难以忍受,越是与自己亲近,越是让人觉得难受。
世间从来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你说的痛我也懂,世间只有自己经历的事,才是最真实的。
两人许久无言,孙安年也是喝了一杯茶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过了许久,他说道:“这些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我希望你记得,我不希望自己记得。不说这些了,还是要趁着我自己精神好的时候和你说完,不然等到下次精神好的时候才能和你说,那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何日再如此日梦,梅花妍逸不知时。”
孙安年忽然想起了一句孙长风写过的打油诗,很是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孙兴括问道:“可是大临之前好像没有过人说出过有关靖天司司正的事?”
孙安年说道:“确实。靖天司的司正确实没有其他人知道,这是因为司正一般都是在皇帝退位时换新,自己选择隐退,或者是在任上死亡,还有就是被皇帝罢免。也有一些因为自己自身的官职问题被处以刑罚的,至于你祖父我,和他们也不一样。”孙安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孙兴括接着问道:“有哪处不一样呢?”
孙安年说道:“我是自己辞去司正的。”孙安年的表情看起来很傲娇,就像他正在说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孙兴括看了一眼脸上的褶子都皱在一起的祖父,觉得自己的祖父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也是,能向那位脾气并不是很好的文成皇帝提出这种要求,也是很有胆量的。而自己的祖父,不仅做了,还依旧留存了大理寺的官务,也确实很可以值得他自己骄傲的,于是他说道:“没想到祖父竟然会舍得这些东西。”
孙安年说道:“那有什么,有人比我狠辣的多了。他舍弃的事我可没办法做到。”
孙兴括没有接话,而是问道:“祖父说自己是真正的上任司正,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孙安年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有。而且就在这间书房里,虽然这里已经很久没用了,但是其实里面还是有一些东西的。”
孙兴括问道:“您是想我用这些东西做什么?还是,您是想让我帮您保留一些什么呢?”
孙安年点了点头,说:“确实有,有的东西是我留给你的,还有一些是我需要你保存的。我需要你保存的,你需要等到那种特殊的时机才能打开,而那时机是我在给你留下的东西里的。至于我给你留的东西,要等到我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