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用尽全力，谁也不饶谁，拆招解招斗了整整两刻钟才停下来。地上的青砖早被划花了，香炉也打翻在地，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的香灰飞得到处都是，味道很呛人。</p>
风不闻和南归意停在院子的左右角，中间隔着香炉。香灰渐渐定了下去，他们才相互看清对方。</p>
两人皆穿了一身黑，一番激斗，身上都有了大小不一的几道割伤，但在夜色中看不出来，只有割破了的衣袂荡在风中。</p>
“桀桀……”南归意终于收刀，唾了口血沫子，笑得极其不驯，“北亲王殿下真是好身手啊，难怪我一连派了十多个精卫出去，也不能将你人头取回。”</p>
风不闻用指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依旧不冷不淡：“顺定王殿下也很是不凡。”</p>
一道风又吹了过来，原本已经落下去的香灰尽数吹起，南归意往鼻前扇扇，方才被风不闻生割了几剑都没皱的眉头此时蹙成一团：“进去说吧，脏死了。”</p>
于是乎，方才还在院子里打的天昏地暗的两人转而来到大殿中。</p>
贡台上摆满了瓜果点心，烛泪凝满烛台，跪地的蒲团平整干净，俨然一派常有人打理续烛的样子。</p>
可供品前，却空无一物，别说神像了，连点灰都没有。</p>
南归意先进去跪在蒲团上闭眼拜了一拜，然后燃三柱香插进香炉，嘴角微扬，很是虔诚。</p>
世人常说顺定王此人行事诡谲，暗地里叫他疯子，如今一看叫得还真没白叫。</p>
风不闻站在他身后问：“这台上无像，殿下拜的是什么？”</p>
“拜的是什么？”南归意站起来，一只手扶着脖子，左右扭了扭头，骨头咔嚓声在寂夜古刹内十分明显，“好问题啊。”</p>
他说着，忽然又咧嘴一笑：“世人遇难求神拜佛，问的不过是心中欲望何以不可得，我也是世人啊。”</p>
风不闻看着他没说话。</p>
方才那一顿打，他受了好几处伤，南归意也没捞到好处，衣服破破烂烂，灯火之下，膀臂上还有两道剑伤缓缓往外渗着血迹。</p>
南归意好似感觉不到疼一般，嘴角带人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我自然也有欲望，不过我不信那堆泥巴，所以我撤了这寺中所有的神像——我拜我自己。”</p>
“那这样一来，庙里岂不是没了香火？”</p>
“那群僧尼我还养得起，”南归意理理被划烂了的下摆，盘腿坐在地上，“北亲王殿下若是那日也想拜拜自己，可以到我这庙中来，念在相识，香火钱可以少收你几分。”</p>
风不闻坐在他对面，取出容灯时常给他备着的药物和纱布扔给南归意，自己也开始处理伤口：“若是要拜自己，何处不可以拜？殿下还为此特意收下一座庙宇，有钱若是没处花，可以京内口碑极好的那家花铺多买些花。。”</p>
南归意自然知道那花铺是奉安公主的，他饶有趣味地笑着：“北亲王府内莫非有什么挂心你之人，不过些皮肉伤也如此着急处理？”</p>
风不闻看他一眼：“将自己收拾好了，才能去护想护之人。”</p>
“哈哈哈，”南归意笑着，也开始上药，“有意思，有意思啊！”</p>
“我原以为殿下会将我约在什么荒无人际之地，这地虽偏，但也在京中，殿下不怕被六皇子听了去？”</p>
南归意看向风不闻的腿，又阴沉沉笑了起来：“被发现了有麻烦的是你，我有什么可怕的？”</p>
风不闻知他这是威胁，只淡淡答道：“如今天下大势已归，殿下想要的，只有我能给得起——不是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