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甬道连通着不知名的去向,尽头的铁门把蒋兰宫的记忆拉去杜萦回复生之时。</p>
面对被羁押在洞牢中的杜萦回,他多年积压的恨意在那一刻爆发。</p>
忍耐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一天不再害怕他的威压,满腔怨愤倾盆而出。</p>
可是怒骂、鞭笞,所有的发泄之下反而是刀割一般的心痛。</p>
蒋兰宫知道,自己本来不该恨上这个人。</p>
在道化天宫的城楼上第一次见到凤凰,荆棘中挣扎的燕雀也曾愿意为之付出生命。</p>
当他穿上了辽肃宗青金长袍,也曾誓为恩人肝脑涂地。</p>
一缕阳光照进深渊里,泥沼中的虫豸便以为见到了真正的太阳。</p>
“他只是图新鲜。”曾有个人一语将他点醒,“玩腻了,都一个样。”</p>
当年的蒋兰宫还有股子倔劲儿,不卑不亢地向那人答道:“师伯,我相信亚父对我是不一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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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一样?”那人的嘴角撇起一丝笑来。</p>
蒋兰宫道:“亚父并非将我视作下人,我亦不将亚父视为主人。我与亚父平等齐心,我用处,远比侍奉床褥更重要。”</p>
罗虔——当年的杜广平,辽肃宗的首席门徒,听后拄着脸颊浅笑。</p>
“年少轻狂。”杜广平说着,朝他伸出手,“过来。”</p>
蒋兰宫无权违逆。</p>
他稍稍向前走了两步,杜广平却突然将他的手捉住,拽到自己面前。</p>
蒋兰宫挣了一下未能挣脱,便没有再强硬反抗。</p>
杜广平将他的小手捏在掌中,翻来覆去地揉着,如同盘摩玉件。</p>
“真好。”杜广平打量着他的眉眼,“可惜萦回不知道,男人养大,就不好看了。”</p>
“师伯,亚父还在书房等我。”蒋兰宫道。</p>
杜广平笑着:“拿他压我,没用。”</p>
蒋兰宫佯装镇定。</p>
“我本以为你想要的不过是一生富贵,竟不知,你人长得美,想得更美。”杜广平说着仍不放开他的手。</p>
“师伯,请您放开我。”</p>
“看看你,连叫人都不敢。”</p>
蒋兰宫看着他的眼睛,这个人古怪,说着下流的话做着下流的小动作,人却总那般儒雅端正的模样。</p>
“想清楚了?”杜广平放开他的手,“你这样下贱坯子,就算被欺负了,也没人会信你无辜。”</p>
“亚父会……”</p>
“除了拿他撑腰,你也没别的能耐。”</p>
蒋兰宫忍气吞声。</p>
杜广平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头:“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有人信你是蒋宗主的亲儿?”</p>
蒋兰宫打了个冷颤。</p>
杜广平笑:“就算你宁折不弯,难道萦回对你就没有别的心思?”</p>
蒋兰宫:“亚父如今没有。”</p>
“呸。”杜广平轻声唾弃。</p>
只有唾弃,连解释都没有。</p>
“以后他身边会有无数的女人,甚至男人。”杜广平说,“而你居然在自己的身体最有用的时候,指望靠能力立住脚跟。”</p>
他把手在蒋兰宫后脑上一抚:“傻孩子。”</p>
杜广平搂过蒋兰宫瘦小的肩膀,带他走到门前。</p>
院子里是雪后白茫茫的大地。</p>
“亮堂不?”杜广平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