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弦和他约好送死,还需要布什么局?</p>
蒋兰宫倒不觉得有何大不了,道:“毕竟多年未见,即便有约在先,也免不了要相互试探,确认意志是否还似曾经。”</p>
最后长生崖一战依然如约打响,看来试探的结果还算尽如人意。</p>
杜萦回继续阅览沈赐的记录,其中条条目目,罗列十分工整,条理清晰。走访的范围远至玉山边界,细至城中每一条街巷。</p>
看这些记事,蜀川州的人们对魔修不似外地那般避讳不谈,甚至戏说纷纭,流传的炼鬼复仇故事尤其丰富多彩,多为宣扬善恶有报。</p>
不过从那些故事里,看得出此地多丢尸体,墓穴十洞九空。山里瘴气颇重,药农樵夫常有误闯迷障,回来后往往疯癫通灵。人们畏惧黑夜,酒色行乐之事极为收敛,集市日昏便收,城中无有通宵营业的酒楼伎馆。说起魔修行径,能吓止小儿夜啼。</p>
然而如此恐惧之下,却有许多人声称自己会些邪魔法术,更有的当真上路投奔巴山。</p>
人们总想得到强权的庇护,却又不愿付出相应的代价。</p>
杜萦回翻着,发现这些情况已经比更早先的记载好多了。巴山琴魔一统魔界之前,蜀川州就是一片战火,动辄死难连城,坑杀数十万人炼就鬼兵之事人尽皆知。附体夺命,野鬼吃人都随处可见。</p>
至少有巴山琴魔坐镇,没有再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事件,只可惜损失不少祖坟阴功。</p>
又看了一会儿,杜萦回忽然有所发现:“听川散人……很早就已经到了蜀川?”</p>
蒋兰宫听罢答道:“是,关于他的传闻虽然极少,却很久远。”</p>
记录上,沈赐打听到的“听川散人”在百年前来到蜀川,与此地魔修交战,昏天黑地数月不息。然而最终堕入“业障渊”,惨败殒命。</p>
“业障渊是什么东西?”杜萦回问。</p>
蒋兰宫摇头。</p>
他居然也有不知道的,杜萦回倒惊奇了。</p>
“当时并没有证据将单弦与听川散人联系在一起,故此我也没有察觉,只当是个倒霉的散仙。”蒋兰宫道,“但是‘业障渊’,我问过单弦。他说只是个传闻,并不存在。”</p>
“那这说法倒是从哪儿来的?”</p>
“当时他那样说也不好再问,毕竟业障渊只听闻过一次,本地人爱戏说也是风气。但现在一想他就是听川散人,不免觉得业障渊之事是有意隐瞒。”</p>
蒋兰宫停下翻书的手,看向杜萦回。</p>
“听川散人曾在我十六岁那年被贬仙籍。”杜萦回道,“我早就不记得了,还是老何无意中提的。”</p>
“那时日贬仙籍的卷帙都藏在倚阳门,已在战火中焚毁。”蒋兰宫可惜,“不然也不至于漏掉这么重要的证据。”</p>
忽然他一怔,道:“若那记录上他堕入业障渊的年月没大出入,那亚父十六那年,他已经‘死’了。或者说,已经成了魔,怎么被贬仙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