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落在脸上的细针将他刺醒。</p>
周围的潮湿阴冷令杜远亭感到像浸在水中，他抬起手来在脸上蹭了一下，指尖涩涩。</p>
又一冷针刺在面皮上，杜远亭抬眼瞧去，隐约看到铜钱大小的朦朦天空。</p>
原来是漏雨了。</p>
杜远亭想起来，当时将离一剑开山斩朝头上劈来，自己已知挡与不挡结果都是灰飞烟灭。</p>
可巧他那时一个退步——栽进了之前劈出来的地堑里。</p>
这就没死成。</p>
然而就算那时候还有气，在地堑里塞着也活不到第二天，杜萦回或许不回头捡尸，蒋兰宫却必定忘不了四下搜寻。</p>
所以杜远亭很清楚自己当场被人救了，至于是什么人，一想便知。</p>
忽然不远处“吱嘎”一声开门，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p>
似是发现杜远亭醒了，便放开手脚叮呤咣啷地忙活，一面跟他说话：“诶呀呀……真对不住！昨儿风急，屋顶的茅草都吹飞了，还没来得及补上，谁知道正好冲着杜主君的病床？”</p>
杜远亭扭头看着那人，一眼竟没认出来。</p>
对方一身粗陋棉袍，头发胡乱在头顶挽起，拿黑布条束了，连个冠都没戴，脸侧还垂着许多半长不短的碎头发，看着好不寒酸。</p>
他正抱着一把柴火塞进土灶，蹲在旁边引燃。</p>
杜远亭借着火光才好不容易认出这张脸，认出了反而翻身不想搭理，结果没翻过去，拼命翘两下又躺平了。</p>
“杜主君，虽说是何堂主把你救回来的，可这几日我也没少出力看护呀。这样你看我算不算……也救了你一根手指头？”那家伙点完火又起身拉风箱，烧水铺板子，洗了手挽袖子和面，任劳任怨。</p>
“你杀了齐远山？”杜远亭问。</p>
那人和面的动作忽然停了，他背对着床榻，肩膀微微发抖。</p>
杜远亭见他抖得越来越厉害，笑声也越来越张狂肆意，他笑到肚子疼，手直拍得板子上飞起面粉。</p>
忽然他收声止笑，回头眼露厉光：“啊是……还真是我杀了齐仙师。”</p>
杜远亭扭头不理这个疯子。</p>
慕修颜重新挽袖揉面，声色恢复正常：“你第一件事应该找我寻仇，我居然忘了，你说好笑不好笑？”</p>
杜远亭不答应，他就接着自顾自地说：“说道我与齐仙师，真是一波三折。”</p>
“何盛知道？”杜远亭打断他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