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与寻到了关键:“独孤仙君所说‘忘却自我’,是指怀赦天君?”</p>
独孤护并不避讳:“正是,阿凤从江陵死里逃生之后,便告诉我要装作蒋兰宫。他说是迷惑杜公的判断,我却看出他对杜公另有深意。”</p>
“但这不重要,对我来说,只是想让他慢慢放下宿星阁那些旧恨,还做回我能懂的那个小阿凤就好了。”独孤护接着说,“于是我帮着他到处游说,陪他一点点稳定局面。不过……”</p>
独孤护沉默了一会儿。</p>
何容与略微提醒:“‘不过’?”</p>
“他似乎慢慢地,真把自己当成蒋兰宫了。”独孤护长叹,“虽说两边的旧事他都不提,可他的言谈举止,真的越来越不像阿凤。”</p>
何容与心里惴惴,表面维持着平静:“独孤仙君可有怀疑过他的身份?”</p>
独孤护摆手摇头:“他一定是阿凤。因为,他喝过我的离魂露。”</p>
何容与心里一紧:“独孤仙君此言当真?”</p>
独孤护确定:“最开始他要喝给我看,你也知道离魂露那东西不管喝下去有没有事,魂魄游出的时候都会痛不欲生。所以我见他坚决,就信了他,给拦住了。但是后来他为了召回杜公魂魄,多次饮用离魂露。”</p>
何容与感到不可思议:“即便怀赦天君毒体抗药,这样用离魂露也太过冒险了。”</p>
“可不是说?”独孤护道,“我亲手调制的离魂露童叟无欺,所以他没有魂魄消散,必定是阿凤。”</p>
何容与察觉到之前梦合相见,以及杜萦回的梦魇,总觉得蒋兰宫没有因为离魂露丧失魂魄,说不准还有别的原因。</p>
“可真的不像阿凤了。阿凤哪里那么能说会道?”独孤护摊开手,“难不成我不在这几年,他突然开窍了?什么时候会画的画?那伞……又是从何而来?”</p>
独孤护说着愁眉不展:“他过目即成,想要模仿别人自然是容易,可他从未那样委屈自己,去完完全全演出旁人!我本以为他重来一段情缘,就能被珍惜爱护。可杜公——不是他的良人。”</p>
何容与见他痛心疾首的样子,有些感慨。</p>
“我亲眼看着他在立仙尊之后那段时日里受到的屈辱。”独孤护道,“杜……杜萦回只是玩弄他罢了。我甚至看出,他就是在利用阿凤对他的感情,在肆无忌惮地施加报复,替死去的蒋兰宫报仇。”</p>
“独孤仙君错怪,荣华怕只是认错人了。”何容与劝道,“毕竟怀赦天君以假乱真,多数人猜不到。荣华心思单纯,很容易相信眼前看到的,至于‘屈辱玩弄’,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p>
“做过的事便是做过,纵使解释再多,伤害已深,也没有意义了。”独孤护说着,仰头饮下一壶酒。</p>
何容与心事沉沉,捧了许久的酒杯,一口未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