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山,上至无尽洞天仙府,下至归元城景鸾川岸,彻夜明灯不休。</p>
宵禁,巡逻,守备,严阵以待。亮堂堂而空荡荡的大街小巷回荡着打更声,其间微弱地杂着些令人心惊肉跳的动静,随风潜入人的脑仁儿,是法器渴血的铮鸣和炼炉内的烈烈火炬。</p>
无人知晓那一刻会何时降临,连昔日闹嚷的猫儿都缩在屋檐下,铜铃似的眼盯着围绕巡视修士旋转的簇炎星图。</p>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p>
不知何处传来大逆不道的吟诵,不清不楚,仿若幻觉。那风有灵性似的,卷着本就无端无迹的话音朝着灯火阑珊处消散。</p>
猫儿瞳孔骤然大开大合,弓腰炸毛,无声地咧嘴呲牙对着暗处做出恐吓。</p>
可它终究败给了鬼魅冰冷的凝视,慌忙闪身钻进墙缝,瓦罐叮咚滚落之声传遍大街小巷。</p>
漆黑空洞的深巷,旋风来去不着痕迹。</p>
外面瞧着毫不起眼的小楼早已打烊,那菜窖木板门没来由地震了震,一切平静。</p>
在归元城点灯熬油的彻夜通明之下,菜窖里却是另一副景象。</p>
这就是个黑窟窿,任什么东西进来都跟沉了流沙一般找不见影子。</p>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已经来了。</p>
就在这无尽洞天仙府的眼皮子底下,聚集着不知多少见不得光的秘密。</p>
菜窖门响动之后,内部的窃窃私语便告休止,灵流像蚯蚓在地穴中探路,一再确认各自的身份。</p>
默了一会儿,有人开始继续之前的话题。</p>
“永昼宫地道已经全都塌了,归元城下面就是个大水坑。”</p>
“若再炸塌一次归元城如何?”</p>
“大可不必,悬镜湖水倒灌,也不过灌满了永昼宫旧址一处,再往上是漫不过去的。只会叫我们进了督院的包围。”</p>
“得快点,沈鹤钦在山上,这地窖的法阵保不了几多时候。”</p>
“先杀他便好了,沈鹤钦在何处驻守?”</p>
“往常都在蒋殿跟前,今日景鸾川一面已设动静引诱,可他一动不动。”</p>
“蒋殿身边供奉及沈赐都不好对付,那小孩儿可是个突破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