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魔法結社「緋sèrì照」的首領芭德薇用細的手指連按便攜遊戲機的按鈕發出的聲音，也許是由於過於專注，她本人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無重力下離開了椅子。</p>
「……這玩意還是妹妹比較擅長啊，喂，馬克，要連線的話就好好地輔助，這BOSS不是一般地耐打啊。」</p>
於是，拿著同樣型號遊戲機的禮服男子歎了口氣。</p>
「我也不擅長啊，要不找派特麗西亞姐交易超強道具？」</p>
「與其向那種妹妹低頭，我還不如花一百時憑自己的力量過關呢……可惡的傢伙。馬克，當nǎi媽的你快死了啊！！怎麼感覺找你當nǎi媽，我的負擔更重了呢？」</p>
「老大，那就請您不要依靠我，自己過關吧！」</p>
也許是來這裡之前就被硬拉著陪她連線，馬克都快要哭了，芭德薇按下暫停鍵，不高興地歎了口氣，接著，她朝坐在對面翻著袖珍版聖經的神裂與背著雙手閒站的夜明望去。</p>
「喂，你們會玩這個嗎？馬克的反shè神經和動態視力基本上是廢物，這是在rì本熱賣的遊戲的英文版，應該比較熟悉吧？」</p>
夜明爽快的答道：「反正也沒啥事幹，讓我試試吧。」</p>
神裂卻頭也不抬地繼續翻著聖經：「我對那種東西沒興趣。我承認，自己出生的國家是遊戲大國，但請你別以為所有人都jīng通遊戲。」</p>
「……畢竟是個老太婆，一天到晚只會看聖經。」</p>
「不狠狠地打你的屁股，你就不知道尊重，臭鬼。」</p>
夜明見形勢又僵了起來，打個哈哈，道：「說起聖經，我想起了一個有趣的故事，保證讓妳們笑得合不攏嘴。」</p>
見兩女的注意力稍微轉向了這邊，夜明續道：</p>
「有一天，哲學家遇到了上帝。</p>
上帝對哲學家說：『我是天主，你的父，我是全能者，你能說得出口的事，我沒有做不到的，這些對我來說都輕而易舉。』</p>
哲學家對上帝說：『好，萬能的上帝，就請你將所有藍sè的事物變成紅sè，所有紅sè的事物變成藍sè。』</p>
上帝說：『讓顏sè顛倒過來！』於是藍sè變成了紅sè，紅sè變成了藍sè，波蘭與聖馬利諾的掌旗官因此一陣錯亂。</p>
哲學家又對上帝說：『你想讓我印象深刻，不如創造方形的圓。』……」</p>
「這不就是著名的全能悖論(Omnipotence_paradox)嗎？」神裂興味索然的道：「這樣的變體還有很多，比如創造『搬不動的石頭』、『內角和不是180°的三角形』。甚至早在公元6世紀，偽狄奧尼修斯(Pseudo－Dionysiu_the_Areopagite)就把《使徒行傳》中記載的聖保羅和以呂馬(Elmyas)『上帝能否否定自己』的辯論與之印證過。這些懷疑者違反了『不可試驗神』的規條，一隻腳業已步入異端，作為十字教徒還真笑不出來。」</p>
「哼，好一句『不可試驗神』。」芭德薇冷笑道：「這是愚忠的你們對邏輯上的根本矛盾視而不見。」</p>
「……在我們的教義裡，神是完全全能的，祂的能力凌駕人類言語所能表述、思維所能想像，像妳這樣被不信支配的凡人，又如何領會『全能』的真意呢。」</p>
「妳那是笛卡爾(Descartes)跟維根斯坦*的論述吧。」芭德薇好整以閒的道：「照妳的說法，『真善美』的神也能夠在凡人的理解層面上說謊了。」</p>
「不，既然神是全能的，那他也能夠做任何事情，使得諾言維持真實。那麼，即使祂做了對立的行動，也不算是說謊。」恍惚在說「妳还太嫩了」一樣，神裂朝芭德薇眨巴著眼睛。</p>
「這……」芭德薇果然語塞。</p>
在神裂的雙面真理說(Dialetheism)下，一個人能同時持有一支無堅不摧的矛，與一面甚麼東西都摧毀不了的盾。</p>
似乎選錯話題了呢，這不一下子造成信仰觀的對立了嗎？抑或這兩人壓根是水火不容？</p>
「等下，故事還沒有說完。」夜明很鬱悶，趕緊舉手叫道。</p>
兩女齊唰唰轉過頭來，叱道：「說！」</p>
顯然她們是要拿夜明接下來的言語攻擊對方的論點。</p>
夜明搜索枯腸，靈機一觸，道：</p>
「上帝說：『要有方形的圓。』</p>
於是有了方形的圓。</p>
哲學家說：『我甚麼都沒有看到。』</p>
上帝卻對哲學家說：『我的孩子，你得閉著眼去看。』」</p>
「……」</p>
聽到這裡，劍拔弩張的神裂與芭德薇呆住了。</p>
三秒鐘後。</p>
芭德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p>
神裂雖然還是緊抿著雙唇，嘴角卻出現了一絲弧度。</p>
「呼～」夜明跟馬克都在暗裡鬆了口氣。看來危機再次消弘了。</p>
第四十八章——to_be_continued——</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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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維根斯坦(Ludwig_Wittgenstein)：出生於奧地利，後入英國籍。語言哲學的奠基人，他的著作《邏輯哲學論叢》(Tractatus)，試圖建立這類「全能悖論」是徒勞的，因為人類沒有對全能的rì常經驗，甚至一個經驗與有限的語言是否與「全能」相關都無法判斷。他在《邏輯哲學論叢》說：「如果我們說不出來，就最好保持沉默。」維根斯坦對於「全能悖論」的論述對20世紀以來的哲學家和神學家有很大影響，英國哲學家黛維?菲利普就是一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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