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瞳慢慢地把棉拖鞋从脚上脱下来,只穿着袜子在地板上走动,这样能尽量减小走动声。她蹑手蹑脚地踩着瓷砖地板,朝埃利克的书房走去。
他中午回来总是会躲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但她也不过问,一般情况是在处理测量记录和汇报工作,但她今天想进去和他好好谈谈,耽误他一天的工作也没什么。
走到黑色橡木门前,她猛地一推。
房门应声而开,坐在书桌前的埃利克似乎没想到妻子会突然进来,他把抽屉猛地推进去,转头看着她。
绮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就在她开门地一瞬间,她看到,丈夫埃利克的衣服正掀起来,露出的后背皮肤墨绿漆黑,犹如某种邪恶的鬼怪一样。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毕竟昨天埃利克的身体没有任何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腥味,她打了个冷战。这股味道像是冰箱内藏了半年的腌鱼一样,腐臭难闻。
“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说不上冰冷,但绝对不温暖。
先前的愤怒消失了,她的心中甚至涌起了一阵恐慌,仿佛下一秒丈夫就会露出锋利的牙齿来。
“没……没什么,饭桌上有枸杞胡萝卜枣粥,你喝一点,能提神。”绮瞳把到了嗓眼的话语咽了回去。
“嗯,我会喝的。”
她看到,埃利克又在电脑桌前坐了下去,继续盯着屏幕上的画面,里面有一卷铺开的地图,全景模式下上面的三维道路和建筑清晰可见,鼠标的箭头在上面滑动,不时停下标注。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住问了一句
“你出海那次,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海难?真得就只是风暴?”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绮瞳有点后悔,她这是不是在揭开丈夫的伤疤?那么恐怖的海上事故,回忆起来肯定是一场噩梦。
不过她还是坚定地说出来了,因为他的一切异常行为都是从那天开始的,一切问题的矛头都指向那场意外发生,又意外逃脱的诡异海难。
“伟大的近海之神埃及尔把我们的暗潮号托回了岸上……”
她看到埃利克的嘴唇颤动着,眼神发亮的说到“我和船员们从风暴的灾难中逃脱了。这是无可置疑的,那是海底伟大的神。”
“可是埃利克……你见过救你的那位近海之神了吗?”绮瞳有点奇怪,丈夫以前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可现在却一口一个神灵的说着。
“住口!!”
埃利克突然咆哮了起来,白亮的唾沫星从嘴里喷了出来。
突然的怒吼把绮瞳吓了一哆嗦,她慌忙朝门口退去,右腿磕碰凳子,发出哐啷一声。
“不准你玷污神的称号,你那肮脏、低劣的嘴巴里,不配说出任何和神有关的字眼!!”他宛如酗酒的恶人一样,眼珠烧的通红。
“你怎么了?埃利克,你吃错药了吧。”绮瞳在他的怒吼下节节后退,既莫名其妙又心惊担颤,埃利克以前从没这么凶过自己。
“你到底怎么了,埃利克?”她的声音中夹杂了哭腔,事实上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出去!!”怒吼声再一次响起,绮瞳只能打开房门,退出了书房。她看到,埃利克一直站在黑色木椅前,通红的双眼狠狠地瞪着他,犹如一头愤怒的公牛。但当书房门缝隙合闭的瞬间,那双眼睛里的黑色瞳仁温柔的扩大,竟流露出一种柔弱求助的情感,仿佛那是溺水者水面上朝外投出的最后一瞥。
哐哐哐……一阵打砸摔碰的声音,桌椅翻倒在地、玻璃书格坠落地板、塑料壳破碎的脆响。里面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各自揪着对方的头发,扭打在地板上。
绮瞳难以置信地看着紧闭的褐色房门,慢慢地向后撤步,随后飞快地跑回客厅,心脏剧烈地跳动。刚才发生的一切太突然,也太诡异了,埃利克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恶魔,陌生的让人害怕。
但他最后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他对自己怒吼,眼睛里却流露出愧疚和求助的色彩,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还是其实他原来的意识被禁锢在那最后的温柔里,那才是原来的埃利克?
书房里的巨大噪音还在持续。
她不敢再想了,她决定去求助督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