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斯带领船员穿过规划整齐的田野,双脚踏上了坚硬的沥青路面。
沿着面前的白雾深入,是一条纵贯南北的街道,穿戴整齐的男人女人在远处雾里消失或现身,像是从上世纪走出来的一样。
他们站在三条街道相接的岔路口,向左砍向右看,都是雾气弥漫的相同模样。
这座岛已经离巡弋区岸基有二十海里以上远了,海岸巡警队都不可能检测到这么远,竟然还有这么现代化的城镇存在?
但当泰勒斯看到前方街道上立着的绿色电线杆时,忽然就警觉了起来。
他忽然怀疑这里是巡弋区督查军给自己设下的局,也许自己的客船受到了某种电磁影响,从而被吸引到了这里,那些督查军可能在岛上某个角落里埋伏着。
正这样想着,左边的船员群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他朝那边看去,一个身穿格子衬衣的的老头从雾里佝偻着走来。
老头挎着一个灰白的布包,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些什么,两滴混彩的油漆粘在布包的底部。
他像是在抬头寻找什么东西似的,单手举着眼镜朝天看,同时还在朝前走。
一大群船员站在老头经过的路上,他却像看不见一样,即使碰到了船员的身体,也仍然顶着朝前走。
那群船员被老头排开一条通道,推搡着朝后退去。
这画面很有喜感,一个秃顶老头,夹着画包朝前走,像什么绝世高手一样,路人纷纷朝两边闪。
但老头的胳膊被一人拉住了,再也不能朝前走了,那名身材魁梧的船员伸出钢钳般的手,拉住了他。
泰勒斯揉了揉眼,慢慢分开人群,走到衬衣老头面前,挥手示意船员撤开手臂。
老头显然对于被挡住很不爽,他把高举的眼镜放下来戴上,把腋下的灰布包朝上夹了夹,这才正视面前的泰勒斯,开口说到,
“你要干啥?”
泰勒斯感觉自己是碰上了神经病,他慢慢回复,
“老先生,这座岛屿的名字叫什么?”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老头听到后脸色一变,显然对外来者不太欢迎。
“不要误会,老先生,我们只是久仰小岛的盛名,特意赶过来拜访的,并无恶意。”
老头听完后,朝后退了一步,拉下眼镜仔细地大量了一圈四周的人,随后微微叹了口气,
“你们竟然能遇到这座岛,那就说明你们命里有它。
这座小岛名字叫萨甸,来这里的居民有些是先前黑暗战争后的遗存者,起初是电工,之后来了些建筑工和耕种者。
他们在这里建造了这座城市,他们都很爱这座小岛。
同样,我也一样爱它。”
老头看着上空弥漫的白雾,眼神有些痴迷地说,“虽然今天天气不好,但我的作品还是要完成啊。”
泰勒斯听完老头的话总算明白了。这座小岛根本就不是什么祭祀点,而是一座漂在雾海里的世外桃源。
“奥那老先生,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博格就好了。”
“博格先生,您能带我们去找岛主吗?就是这座小岛的主人。”
“这座小岛没有主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它的主人。”
老头的眼神偏离泰勒斯,朝他肩头后面的空气里看去。
“谢谢,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泰勒斯缓缓开口说到。
“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从我的风景前闪开就行了。”
博格嫌弃地朝旁边挥了挥手,双眼一直注视着远处白雾弥漫的天空。
魁梧船员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想冲上去揪住老头的领子狂甩。泰勒斯摆了摆手,他默默地朝旁边闪开了。
泰勒斯从老头身上感到了一种强悍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以前在那些训练场地战士身上也有过。
这个老头很可能是一个拥有高阶御因的超人类。
可能是想让人欣赏自己的作品,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老头忽然停下了,解开自己腋下的灰布包,从里面掏出一块硬纸包裹的扁物,递给泰勒斯,
“风景是我偶然看到后画下来的,不过太诡异了我不喜欢,送给你们吧。”
泰勒斯接过扁物,老头转过身继续朝右边道路走了。
“这老家伙是不是脑袋有点毛病,这么大雾上哪找风景去?”
一名船员看着老头的背影说到。
但泰勒斯却没再说话,他的目光停留在手里的那张画上。
灰色的亚麻布被扯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风景画的右边角,那本应是天空的位置此时却涂满了混乱的油彩,犹如混浊水泡反射的彩色一样。
泰勒斯抓住画布的缺角,斜着朝下一拉,整幅油画出现在他面前。
无数粗犷混乱的彩色线条充斥在画中,中央剧烈起伏的黑线能看出是天与海的分界。上方的天空五彩斑斓,其上遍布的黑团像是画的乌云。下方的海面深黑幽蓝,表面波涛纷涌。
天与海的界线被隔开了,一个庞然的黑影屹立在画面中央,排开了海,顶起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