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柳家定居朔州以来,从未有过深入北荒原的先例。北方延绵千里、依山而立的深绿色如同一片乌云始终罩在柳家众人的心头。因此自从柳岳雷宣布进军北荒原的消息之后,柳家内外几乎都进出匆忙,颇为忙碌,少能见到欣喜轻快的神色。
不过柳岳雷对于那蛮猿似乎不甚关心,也没有过多责备柳滨远,也或许是一时腾不出手脚收拾他,只是责令柳滨远不要把它放出那个沟壑,柳滨远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去给它送食物,甚至还给它取个名字叫灰毛,只因他浑身都是灰白色的毛。
柳清雪本想和他一同前去,但却有另外一件事在柳家上下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北荒原之事的时候发生。对柳清雪来说,与之相比起来北荒原之内如何,对她来说也是无关紧要了。
柳夫人今日清晨突然昏倒,后虽醒转,但是柳岳雷被云州的事打扰,一时也少有时间陪伴。柳清雪一向与父亲关系不佳,因此对他更加不满。柳滨远倒是来探望过,嘻嘻哈哈地逗母亲开心,只是他还是玩心大,心想母亲没事,便也又溜出去玩。不论是母亲的病,还是北荒原里的神秘势力,都不足以让他忧心。因此柳家上下,似乎只有他,整天跑进跑出潇洒自如,不见多少担忧之色。
柳夫人醒转之后,原本红润的面容开始逐渐呈现出蜡黄之色,身子却不至于乏软无力,亦无其他症状,柳夫人也因此宽慰着家人,让大家没有过多担心。柳清雪却更心细,这怪异的症状却查不出原因,终究实在不放心,刚完成今日的功课,便打算去陪着母亲。
柳清雪进屋时,柳夫人正半卧在床上,在随意翻看着一。柳清雪陡然记起,自己年幼时,除了柳岳雷安排的礼仪课程,她还有学识字、诗词,母亲便是她的首位老师,只是她后来习武,这些东西有些荒废了。如今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还有些亲切。
柳夫人看见柳清雪进屋,放下书本,轻声笑:“雪儿来了,来这坐。”说着,她在床上拍拍。
柳清雪默默走近坐下,柔声问:“娘,身体好些了吗?”柳夫人轻轻拍着柳清雪的手,笑着道:“不碍事的,身子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这些日子不大打得起精神,夜间睡不着觉,许是年纪大了,也是正常。”
柳夫人抬头看着女儿的脸。柳清雪虽习武多年,与父亲生分了,但与母亲十分亲近,柳夫人常在父女之间周旋,既不明言反对柳岳雷的布置,又不反对柳清雪习武,倒也一直教导着柳清雪梳妆打扮,偶尔也和她聊得几句诗书文墨,潜移默化影响下,柳清雪气质清雅,容貌姣好,倒也有些与柳岳雷的期待相符。
柳夫人此时自然想不到这些,看着女儿白皙的脸庞,也有一阵隐隐的成就感,慈爱地伸手在她脸颊摸了摸:“你这般长相,日后倒是不愁找不着夫家了。”
柳清雪微嗔道:“娘你胡说什么呢。”
柳夫人只是笑笑,又问道:“滨远那小子呢,没和你一起来?”说着她收回了手,仍是一脸慈爱地看着柳清雪。
“他多半又去找那蛮猿了吧,这些事也算是他惹出来的,也没见他多上心。”柳清雪语气中有些不忿。
“他早晨刚来过,嘻嘻哈哈的,给我讲那蛮猿的事,虽然吵了些,倒也喜人,胜过我一人无聊。不过没想到北荒原内居然真有蛮猿一族,你们昨日也确实凶险,日后若再碰见,还是躲远些,别再掺和。”柳夫人认真地叮嘱道。
“如此看来,我修习剑术倒是十分实用的吧?”柳清雪轻笑道。
柳夫人认真地点头道:“自然有用,若是你父亲知道,当初想也不会阻止你习剑。”
听见柳夫人提起柳岳雷,柳清雪表情有些不自然,问道:“那父亲呢?今日可有来探望?”她口里叫着父亲,语气却微有寒意。
柳夫人微微一愣,叹了口气,道:“北荒原的事干系重大,他今日实在忙得很,也不可能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