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萧牧将目光扫向李纤茹身后的柳滨远和柳光雷。柳光雷从未见过萧牧,萧牧虽其貌不扬,但在萧牧目光一扫之下,却生出无形的压力,他只觉目光如剑,心中暗暗震慑。奔海城陷落之后,柳光雷本开始犹豫与奔海城联姻的价值,只是一路上柳滨远恨不得把眼睛都挂在萧滢儿身上,他也没有机会和柳滨远商议。此时见到萧牧与云中称内军队,他才意识到,萧牧尚且领兵盘踞于云州,萧氏一族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势力。
柳光雷用手肘捅了捅柳滨远,两人上前一步,向萧牧拱手行礼,李纤茹也一一引见了。萧牧在书信里知晓了与柳家联姻的事,只是从未见过柳滨远,因而也不自觉地打量着这未来女婿。
柳光雷开口问道:“王爷,不知封将军的军队已经班师了么?柳某进城时,未见到朔州的人。”
萧牧点头道:“不错,十天前封将军就领兵北归了。”
柳光雷点了点头,心中盘算着对策。奔海城元气大伤,即便柳家不取消与其的盟约,两者的实力对比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柳光雷不免思索起如何修改盟约,以使柳家获得更大的利益。可惜封剑北不在,否则谈判之时,萧牧更不敢有什么异议。
“奔海城蒙此大变,让朔州贵客见笑了,若是柳家对盟约还有什么想法,本王本是该应允的。”萧牧望向柳光雷,表情耐人寻味。
此话一出,柳滨远和萧滢儿都有些讶异地望向萧牧,不知他为何此时提起盟约之事。柳光雷却心中一凛,没料到萧牧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盘算,此时若是提出修改,未免显得实在不近人情,而若是否认,日后便不可改口。念及此处,他不自觉地避开萧牧精光迸射的眼神。
“爹,哪有一上来就问人家要不要改盟约啊!你对盟约不满意么?”萧滢儿忍不住问道,说着,还悄悄向柳滨远方向望了一眼。
柳光雷干笑道:“王爷说笑了……”
萧牧却突然打断了柳光雷的话:“只不过,现在我们可没时间谈论这些事情。有个敌人,相信奔海城和朔州,都不愿看到。”
“王爷说的是……”柳光雷愕然道。
“卫焯奚。”萧牧说得很轻,仿佛这个名字本就带着十足的重量。
柳光雷皱着眉头问道:“他果然从当时乱军之中跑出去了?”他对云州战况所知不多,多是从萧亦湛和李纤茹那里听来,只知云中城破后清理战场时,并未发现卫焯奚的尸身。
萧牧摇了摇头,神情凝重:“我等都以为卫焯奚派次子攻打风壑关,自己则留守云中城,即便未找到尸身,也以为是让他在战场上逃掉了。近来本王查问云中城的马倌才知晓,当日昌州失陷之前,卫焯奚便带着些人马往东去了,并未回过云中城,而他去的方向,却是东流城。”
李纤茹和柳光雷的脸色顿时变了,李纤茹问:“你是觉得此次,是由卫焯奚主导?”
“这无从知晓,但不可排除这个可能。不知他与方恢达成了什么协议,也不知他为何在云中城被围时不露面,但他去到东流城绝非偶然,东流城对奔海城动手,想必也有他的参与,他们接下来的目标,或许便是北境?”他说这话的时候,望向的是柳光雷,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柳光雷沉吟片刻,抬头对上萧牧的目光,说道:“王爷所言甚是,身为盟友,柳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柳某这就向家主送去急书,请封将军折途归来,与王爷一起,共抗东流城!”
……
方恢悠哉地翻身下马,看着头顶上“奔海城”三个金漆大字,露出冷笑。他徒步走进城来,环顾四周,似乎在享受着自己的胜利。自萧牧被封王以来,东流城在与奔海城的冲突中处处受制,今日终于能扬眉吐气,方恢只觉心情畅快,有一种天下尽在我手的豪迈。
奔海城内不时有东流城的士兵来来往往,打扫着战场,向方恢行礼。
之前奔海城守军被调往城南,东流城一路势如破竹,顺利杀入了城内,在城内与萧亦湛率领的军队展开巷战,如今奔海城虽溃败,但在城中街道屋舍上都留下了之前激战的痕迹,还有些尸身和血迹来不及清理,城中一片死寂。
方恢察觉到有的屋舍内透出无声的目光,显是居民们打量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他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父亲。”方长景快步走近,向方恢行礼。
“情况如何?”
方长景答道:“奔海城守备军几乎全灭,但萧氏在奔海城的驻军由于驻扎在城外,我们围剿不及,逃了一些。此外,我们在城中搜寻一遍之后,未发现李纤茹和萧亦澜等人。”
“意料之中,奔海城树大根深,这次虽伤及根本,但要全数铲除也非一日之功。”方恢没有失望或愤怒的神色,淡然地继续问道:“那萧牧的儿子,可有抓获?”
“他领军打得很顽强,坚决不降,虽父亲下过生擒的命令,但手下的人把握不好分寸,将其重伤才抓住,儿臣已安排人给他医治。”
方恢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做得不错。现在就等长跃将萧家那丫头带来,有这两个人质在手中,他萧牧身为成纪王又如何,照样要被我踩在脚下!”
方长景脸上冷笑一瞬即逝,不露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