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祺长枪用力横扫,将最先靠近的几人逼退,自己突然脚步腾挪,挤入到这群士兵之间。站立于最前方的士兵们大多拿着枪戟一类的武器以压制敌人的突进,可他们的对手不是汹涌而来的大军,只是萧祺一人,游鱼一般灵活地欺近,他们反而由于兵刃过长而显得很是笨拙。
萧祺欺到近身,左手左扎右刺,转眼就放倒了五六人。破魂上的阎罗劫发挥功用,萧祺在所有人身上都只刺了一刀,他们却都渐渐无力地倒下,生机随着伤口处奔涌不停的鲜血逐渐逝去。
很快,已经有十多个士兵倒在萧祺脚下,血流成河。萧祺身上沾染了血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却也让他看起来更加凄厉可怖。
“严先生小瞧了他呀。”索平章似是惋惜地微微叹气。
“有点意思。”严宸脱去碍手碍脚的长袍,活动筋骨,骨头关节噼啪作响。
索平章露出意外的表情:“这等人物,也需要严先生亲自上阵吗?”
严宸不答,向前一步,径直跃下了三十多级阶梯。他没看到的是,身后索平章笑容越发灿烂。严宸出手正合他意,严宸想要生擒萧祺审问,但如此自己的秘密也多半会被萧祺说出来。因此索平章千方百计地激怒萧祺,因为他知道激怒了萧祺,不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萧祺也不可能被生擒。
那个家伙的怒火,不死不休。
索平章愉快地看着下面的情形如同看戏。
严宸一步就落在萧祺面前,黄光升起,又猛然砸下,令萧祺和台阶上的士兵都后退了几步。
萧祺的表情仍无任何变化,退后之后,脚尖在地上轻点,长枪如蛟龙,沉燕枪决从第一式舞起,不由分说地全部砸在严宸身上。
只是严宸始终应付自如,仅仅用手就挡住了萧祺所有的进攻。他轻蔑地笑道:“这点能耐,还不够啊!”
萧祺仿佛被他的话刺激到,陡然退后两步,手上长枪如离弦之箭射出,直指严宸的双目。正是沉燕枪决的最后一式“留燕决”。
严宸呵呵笑着,他没有带剑,只是右手握拳,竟是硬生生地垂在了枪尖之上!拳上的黄光有如实质,将枪尖隔在了外头。
萧祺却依然跃上,同是右手抓住了枪杆,用力将枪尖往前送。
严宸不以为意,内息随着心念而动,催着内力从自己的拳头涌向萧祺的枪尖。
萧祺感受着长枪上似乎延绵不绝的内息,闯入自己经脉里横行,脸色苍白,却仍然不变招,死死地抵住枪,不退分毫。严宸露出一丝讶异的神情,右拳继续前送,萧祺脸上越发苍白,那杆长枪已经弯曲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发出低低的卡嚓声,仿佛随时就要断掉。
就在此时,萧祺突然松手,整个人矮着身子,顿时抱住了严宸!
其实严宸调动的内力不过四成,否则萧祺决然撑不了这么久,只是萧祺这么与他对着干,激发了他胜负的欲望,一心一意地只想将萧祺逼退示弱,似是觉得用内力胜之不武,便只调用了有限的内力,想用力量分高下。
萧祺这突然一让,便打破了他身体原本的平衡,原本输出的内力突然落到空处,仿佛一拳打在空气,令他十分难受。
他于是气息有些紊乱,脚步也突然趔趄,萧祺也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拦腰抱住了他。为此萧祺付出的代价只多不少,如脱缰野马的内力仍在萧祺体内乱窜,他之前勉强支撑一会儿就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此时几乎是孤注一掷,将左手的破魂,一次又一次地刺进了严宸的肋下。他无需去想敌人是谁,会如何应变,仅仅是从广场上所见而激发出的怒气,就驱使着他木然地刺入,拔刀,再刺入。整个过程安静得只有刀刃划破肌肉的声音,但萧祺心中已然在嘶吼。
不论前路是谁,都要承受他的怒火!
严宸的内功道好歹修习多年,体魄之强健远超寻常人,这几次刺伤仅仅伤及肌肉,算不得什么。他挂着一个轻蔑的笑,全身内力奔涌,想要用内力把萧祺震推。
但他却惊奇地发现,那柄匕首如同给自己雄浑的气海打开了一个缺口,切断了内力在体内脉络间的游走,甚至当他想要用内力把刀刃推开时,竟如泥牛入海,丝毫不减成效,反而那个东西能吸走自己的内力,内力向外倾泻而出,不知去向。
若不是他故意显威风,强行调用内力想把他震推,他也不至于虚弱得如此之快。严宸终于明白这匕首上的古怪,却也为时已晚。体力和内力一同迅速地逝去,他很快感到一丝倦意。而萧祺仍像一个树懒,抱住他不松手。
严宸怒喝一声,右手握拳,砸在萧祺的后背,残存不多却势大力沉的内力顷刻间涌入。伴随着萧祺骨骼震颤的声音,他闷哼一声,终于放开了严宸,严宸乘此机会,一脚踹在萧祺身上,自己接着这反冲的力道仓皇后退。
萧祺正好落于士兵们汇聚成的血泊里,在地上滚了滚,身上裹了一层浓稠的鲜血,他吐出胸间的淤血,撑着膝盖勉强地站起来,抬眼向台阶上望去。
此时的他,是真正的浑身浴血,连眉宇之间都沾染了血迹,平添几分狰狞和煞气。
“来啊!”他孤身站在那里,冰冷的眸子里却仿佛是在燃烧,血腥之中,断喝如平地惊雷,来自九幽之下。
台阶上的士兵们刀剑指着他,却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等候着严宸上前彻底了结了他。
然而此时严宸捂住自己肋部的伤口,鲜血从指间流出,很快已经在他身旁形成一片血泊。他脸上毫无血色,大口大口地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