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边看我们边对身旁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长发女子着,熊哥并不理会,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似的,让我和董玄一起跳到一张黄缎垫子的罗汉榻上闭目而坐,榻上有张炕桌,桌上摆着一个古旧的铜香炉,长榻两侧各有一件古董架,左边的架子上摆着一些瓷瓶、茶宠、的盆景盆栽等物,右边的架子里都是满满的各类书籍。</p>
这是三间正房,进门正对的就是我们跳上去的那张榻,左右两间屋子都与当中的这间相连。左边那间屋子中间有一件鸡翅整木根雕的大茶海,茶台上各类茶具一应俱全,两侧各设两张木椅,中间茶海后面靠墙放着一个摆满茶饼茶杯的架子,架前另有一张铺了紫红sè垫子和靠垫的藤编沙发,那个大嗓门费脑袋的男人坐在茶海左边的一张木椅上,年轻长发姑娘坐在他对面。</p>
熊哥用喵声对我们那个男人名叫袁广鸣,以前是工头出身,十三年前闹瘟疫那会儿,他自己从老家运了几大车的消毒液免费发放,受到表彰和报道,后来承接了许多市|政|工|程,由此起家。发家之后又把一个女香道师诓骗到手,结婚已有七八年,在坊庄那边办了一所香道培训学校,号称是国内最大的,现在就经营各种培训和演出。</p>
董玄听了:“那他还蛮有本事嘞。”熊哥大笑:“非也非也,这年头古怪事多,古怪人也不少,靠女人吃软饭都吃出诗情画意啦,算不得什么本事,你听他话看他行事,便知奇葩为何物。”袁广鸣大大笑的破锣声似乎打扰到右边那间屋子里的人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女琴师正在给一个男孩上课,从珠帘后面伸出手来挥了两挥,示意袁广鸣声些。</p>
右边那间靠窗摆放一张实木大板书画桌,桌上靠窗台一整排数盆盛开的水仙,不时混着檀香味传来一阵阵的幽香,另有挂满毛笔的笔架、宣纸石砚、镇纸朱泥等各类用具。书画桌对面靠墙又有一套方桌带着四张高椅,桌上摆着一盘像是没下完的黑白子。</p>
这一间比左边那间偏,因为最里面又单用挂着珠帘的圆门隔出来一间长条形的房间,垂帘圆门两侧镶在墙内的石雕对匾上刻着“月下听经来虎豹,庵前伴坐侍桑麻”十四个字,圆门正上方也是一块内嵌的石匾,只刻了“洗心斋”三个大字。</p>
琴声就是从珠帘后面传来的,隐约看见两张琴桌并列而放,刚才那位挥手的女琴师和一个男孩对坐,女琴师口中咿咿呀呀地唱着旋律,男孩正跟着琴师吟唱而弹奏古琴,听上去很是悠远。大嗓门男人对那个年轻女子:“等会儿的吧,甄教授和庄教授都上完课,咱们好好研究研究。”着又拨通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厉声催道:“哎呀快快!做个方案怎么这么慢,我这儿着急用……嗯嗯,快的吧。”</p>
熊哥又对我们解释:“这位女琴师姓甄,是庄教授的忘年交。八件钥匙之中那把金黄玉髓的钥匙即是从她的一张老琴中所得,个中典故到下午请庄教授给二位讲述吧。”</p>
我听了就问他:“钥匙都在庄教授手里吗?”熊哥摇头,只下午到庄教授家里再谈这件事,她会给我们细细明这些钥匙背后的历史。董玄迷迷糊糊这屋子里各种香味和琴声,让他一个劲只想睡觉,我你要困了就先睡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等到他们下课,早知道咱俩多溜达一会儿再过来呢。</p>
我又问熊哥一些没要紧的琐事,院子里突然走来一个衣着朴素、戴眼镜背着包的妇人,直走进我们所在的正房,也不知道是否认识袁广鸣和那个年轻女子,只是象征xìng地头微笑作为打招呼,然后顺手摸了摸熊哥的头,就走到洗心斋外面放着围棋棋盘的那张桌子旁坐下,关注地看着帘子后面,熊哥那是甄教授这个学生的母亲。</p>
茶海旁的年轻女取了一个淡青sè布满不规则网格状裂纹的“破碗”倒了一碗“黑汤”给那个妇人端过去,两人都不敢出声,妇人站起身来躬身头致谢。</p>
年轻女子一头发梢微卷的长发在我们面前飘过时,各种香味中又多了一股香奈儿绿sè邂逅的味道,董玄的眼珠子跟着那个美女左来右去,我用他的话笑他是sè胚,他瞪我一眼继续看她。那个女孩一张鸭蛋脸上略施脂粉,左眼角下有一块显眼的伤痕,像是时候的磕伤留下的,整个人看上去既养尊处优又jīng干利落,身上穿着一件酒红sè的毛领棉皮衣,只可惜和袁广鸣对坐在一起,就好似一边是马哥爆肚,另一边是松露Pasta,实在看着蛋疼。我问熊哥她是不是那位女香道师?熊哥摇头不是她,他也没见过这个女孩,可能是袁广鸣生意上合作的人。</p>
垂帘门内的琴声与吟唱都戛然而止,甄教授声音有些哑了,清了清嗓子:“还要注意两个问题,一是掐起的时候啊,无名指得按实喽,用大拇指带出弦音,不用使劲向上拉,要不然啪的一声弦打在琴面上就不是弦音了,这里多注意;再一个,咱们琴上的各类走手音都不能太僵硬死板,我们先把徽位和jīng准度都练到家,然后在大框架里千变万化,有实有虚有缓有急,但又万变不离其宗。你再过几年经历一些事儿,心境环境都又不同,就能慢慢体会细微的地方会因为心情状态的不同而发生变化。记住了吗?这首‘平沙’下周回课我再听,如果好,咱们再往下学。”【以下视频:龚一《平沙落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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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个男孩频频头,甄教授让他重复一遍,只听那男孩清脆的声音用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理解到位思路清晰语言干脆。甄教授笑呵呵地捏了捏他的脸站起身,两人先后出来了。我听到那个男孩的声音立刻在脑中过了一遍,他竟然是当初在桃树下喂过我玉米肠的那个男孩!此刻出来一照面,果然是他,不免感叹世界真。男孩也看见我了,先是跑到母亲身边这只猫我见过的,就在咱们区里。他母亲让他别胡,这么远怎么会跑这儿来,野猫都长差不多。</p>
他母亲笑盈盈地问候甄教授,了一会儿闲话,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要给甄教授,甄教授皱着眉头强行把信封塞回妇人包里,妇人还要治病,别为这些事情多花一分钱,以后就别跟她提这档子事儿了,又有东西要给她。</p>
妇人似乎很了解甄教授的脾气,拗不过,只好又把包的拉链拉上,见甄教授走到茶海那边,从沙发旁提出一个塑料袋和一个沉甸甸的纸盒子,走过来跟妇人交代袋子里是她托上|海的一个医生朋友开的药对她的病很有疗效,另外盒子里这一套书给男孩,她:“你是作这方面研究的,外练皮肉内养气度,闲了有拣选有层次地讲给他听。”妇人泪眼婆娑千恩万谢地让男孩给甄教授鞠躬,自己也连连道谢后带着儿子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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