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水师本来就比不上明军,现在管效忠的右翼并没有突破明军侧翼,无法包抄明军,而清军主阵又被明军大船撞开,败局已经注定了。
江面上,满江红的唱词若隐若现,明军将士全都能看见鲁王监国的坐船冲向清军的大纛旗。
鲁王虽然没有登基称帝,但在浙系将士心中,就是大明的皇帝,君王不惧死,身先士卒,将士哪有不血战,不舍命杀敌的道理。
一时间,明军将士发出惊天的怒吼,声声呐喊,似喝得江水断流,各船上将官振臂高呼:“杀虏!”无数士卒被感染跟着发出怒吼:“杀虏!”
清军本就不占优势,喀喀木硬是要求出战,现在明军大船已经直奔梁化凤的坐船而来,士气还那么旺盛,根本没法打。
“给梅勒额真发信号,请求撤退,改日再战。”梁化凤在围剿太湖的过程中,经历过多次水战,吃过不少败仗,明白再打下对清兵没有好处,他一只眼睛盯着越来越近的鲁王坐船,一只眼睛看着被他一把拉过的亲兵,急切的吩咐。
清军后阵,喀喀木同五百督战的旗兵,分乘五艘大船,在江上一字排开,监督清军水师作战,他们不能像在陆地上那样,给擅自撤退的绿营兵直接一刀,但却可以连人带船一块用火炮砸掉。
此时此刻明军已经完全占据上风,虽说侧翼战斗呈现胶着之态,张名振早已杀的浑身是血,管效忠也是奋力突进,两军相持不下,但这主要是因为明军在布局上,本来就是雁首强,两翼弱。
清军连本该有些优势的侧翼都突不破,主阵的情况就更糟糕了。
在梁化凤的命令下,清军火船前仆后继的想要烧掉鲁王坐船,这种精神十分感人,但却不明智,扭转不了战局,只能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鲁王坐船,配备二十八门红衣大炮,还有千斤佛朗机,碗口铳等火器,士卒持弓拿铳站在船舷两侧,若是大船挨上几炮,并没什么问题,可小船根本经受不起红衣炮的轰击,而且他们面对也不只是鲁王一条船,而是整个浙系水师十多艘主力战船。
此时明军以成下山猛虎,清军水师虽然大多是四镇老卒,但身上也有着绿营兵的显著特点,他们一上来猛的不行,对手若是被吓住,是枚软柿子,那他们就为大清立功了,但若是没被吓住,顶住了他们的猛攻,绿营兵便明白碰上了硬茬,立刻士气就泄。
这时一直在后面看戏的旗兵忽然发现,一艘清军战船,居然落到了他们的后面,喀喀木见了,顿时大怒,“居然敢临阵脱逃,给本帅开炮!”
战船上旗兵得命,手持火炬点燃引线,火苗咻咻的往药室窜,喀喀木望向目标,在轰隆的炮声中结果却十分尴尬,炮弹尽然全部打偏。
船上的绿营兵在溅起的水柱中,惊魂未定的望向督战的旗兵战船,然后拼命摇橹离开,估计已经做好了落草的打算。
旗兵火炮追着打,硬是没有打中一炮,脸面丧尽,喀喀木大怒,这时一员旗却忽然禀报,“统领,梁副将请命撤退。”
“撤退?”喀喀木怒气未消,厉声喝道:“谁敢言退,定斩不饶!让梁化凤给我顶住。”
喀喀木虽然不通水战,但也不是草包,水战该怎么打,怎么指挥那是梁化凤的问题,他并不干涉,他只把握大的方向,那就是此战必胜。
喀喀木深知这一仗打不赢,洪承畴的要求是小,清军丧失对长江的控制权是大,若是败了,从此长江上就是海寇的天下,养着十多万旗人的漕运要断,江南一地也要易手。
汉人可以不为大清江山着想,但喀喀木是满人,他必须保证旗人和大清的利益,长江一定要掌握在大清手中。
“将军,额真有令,不允许撤退,让咱们顶住!”望斗里,清军士卒大喊禀报。
梁化凤听了,心里一阵骂娘。
这时鲁王坐船已经到了眼前,而且身后跟了上百艘战船,梁化凤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几百头尾巴着火的野牛,用尖锐的牛角向他顶来。
明军船头上,华伞和大纛旗下站立一人,正是明朝浙东鲁监国朱以海,梁化凤没想到堂堂国主,不仅亲征还亲冒矢石,冲杀在前。
“也罢!拿本将的铁枪来。”梁化凤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