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残月,巴尔干半岛南部雅典城,此时,除闻远处潮声隐约,满城,却是沉寂无声。寒月凄清,毗邻雅典城邦的吕卡维托斯山,峰顶,三面松林环绕,却见远望色白如雪、近看毛色略显斑驳一头公牛孤单地蜷卧于峭壁边沿,月光下,透过公牛大睁的双眼,却见当中隐隐泪光闪烁。这头公牛所以躺卧不起,实为它断了一条后腿,谁人能知,此际,伤痛则罢,这头公牛满目忧伤,其实,更多是为它在思念记忆中永难磨灭的故乡,和它那早已逝去的伴侣。地中海中部、风景优美的克里特岛,那儿,便是公牛思念的故乡,曾经,岛屿原野、树林、淙淙溪水之畔,随处可见公牛和它的伴侣双双走过的足迹,那时,两头牛整日形影不离,天地悠悠,岁月漫长,日子一如既往一天天过去,彼时,两头牛曾以为,它们或将就这么样,似这般悠然相伴、终老一生,可事违牛愿,在两头牛生平第一次遭遇人类的那一天,它们曾经认为的命运从此不同。
这头公牛属原牛,故它有着一头原牛当具的威猛体型,唯一有异,则是它的毛色,原牛雄性体毛通常呈黑色,可这头公牛,为之生就毛色如雪,有异寻常,平日,却是饱受同类歧视,而直至生命中的某一天,公牛和它那有着一身美丽褐色皮毛的伴侣不期而遇,之后,爱无反顾,母牛弃原牛群居生性不顾,甘从公牛离群索居,公牛从此方宣告摆脱那屈辱中度日的生活。
于公牛而言,真正的苦难降临在不幸遭遇人类的那一天。那一日,两头牛非仅林间生平初逢人类,并且,遭遇还是一群骑马狩猎的猎人,虽力大无穷,拼死抗拒,可两头原牛又怎是一群精通狩猎格斗之道,且携带箭矢、标枪、套索的猎人对手,最终,不敌猎人的标枪,母牛哀鸣着浑身浴血率先倒下,而目睹一幕,当时,彻底激怒了犹在与其他猎人争斗的公牛,那刻,公牛一声狂吼,忽然扭首转身,将一双锋利的牛角向着那些胆敢伤害母牛的猎人们冲去,任公牛双目赤红,去势暴烈,可奈何,难挡猎人们索套齐出,颈腿被套牢之下,公牛当时是寸步难行,经一番殊死较量,最终,公牛体力不支,却口吐白沫,被猎人们合力拽倒在地。
那些狩猎者虽杀死了母牛,但对捕获的公牛,他们却未作进一步伤害,只为,一方面,见公牛毛色珍稀,道奇货可居,猎人们不舍下手伤害公牛之故,而另一方面,则是因彼时,局限时代蒙昧,世人多有图腾崇拜之俗,而作为力量、丰饶的象征,牛原为人类崇拜图腾之一,道公牛毛色不凡,只恐伤害公牛,却招致神祈降灾,猎人们却不敢加害之故。不道之后,公牛被猎人们重金卖给了一位闻讯而至的商人,而为进一步牟取暴利,那商人随后又将公牛装船,运往巴尔干半岛,且道在目的地港口,由于卸货时,水手操作不慎,却终被公牛挣脱桎梏,冲破樊笼而去,之后,重拾自由的公牛,因之常于马拉松原野出没,却被雅典人称作为马拉松野牛。
叙罢公牛来历,且道,吕卡维托斯山峰顶,忽然之间,松涛阵阵,而似觉有异,只见对月伤悲那头马拉松野牛,却当时回首,目色警惕地身后张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