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兄,你没有看过法论,所以不知道通论价值几何,”张景生露出了追忆之色,满脸感慨,“如今抄写风潮已过,那苏辽收拢几册,怕是要北归了,整个洛阳城中,得了机会抄录通典的,不超过十家,你不知道也对,我家那本法论,抄写时候颇为焦急,还有几篇没有抄到,就是抄录了的几篇,也要诸多错漏,但即便如此,依旧能见精妙,以此类推,其他各卷,也能相见是何等风采。”
“不错,”王快点点头,“听说这次北行,张兄是主动请缨。”
“是啊,”张景生笑着点头,“我也是只观了法论,但家中其实抄了两卷,但那第二卷道论,被我父亲拿着,因为道论抄写的,比之法论要更完整,我见父亲的时候,询问过,能否将道论一卷交与我看,却不得许,正巧听闻北上面见陈君,以求后续的事,就想着主动迁前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彼此彼此,”王快也笑了起来,“我看的乃是佛论,其意甚妙,难怪逼得五位佛家高僧连佛评都开不下去了。”
张景生奇道:“这洛阳城里面可有传言,说你们王家是得书最全的,除了最早的法论、佛论,后期又得王览相助,抄录了道论、经论和五斗米论,为何你还不得看?”
王快叹了口气:“诸书传阅,有长辈先,哪里轮得到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这么聊开了,却看得身边的罗央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明明是我问的,通典价值也好,罗央风评也罢,怎么你们也不会仔细回答,就这么聊起来了?
眼看着两人越聊越是顺畅,他终于憋不住了,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于是就插了一句话进去:“既然是书,就可以抄写,哪里有这么麻烦,你们家中抄了一本,就能抄出两本、三本,怎么会有人没机会看书?”
“罗兄有所不知啊,”王快将目光投注过来,“这是因为当下洛阳城中有诸多通典版本,各执一词,哪个都不能确定是本事最正确的。”
张景生点点头,便也就道:“还是时间紧,又有那苏辽在其中推波助澜,往往哪一家都没有充裕的时间抄誊,到了最后,抄错了几句、缺了几句都不清楚,自家的版本都不能确定是最准确的,又如何多抄?万一流传出去,最后和原本对比,发现错漏诸多,岂非已贻笑大方?”
罗央听得啧啧称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按着你们的说法,这所谓通典岂非都要成典故之列,不容有言语出入错漏了?”
“怎么不是?”张景生摇头失笑,“你这些天没去百家茶肆,大概还不知道,那茶肆之中现在为此吵成一团,几个有名的领头人,各有不同的通典版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都说自己所读的为正统。”
“还有这等事?”罗央终于感兴趣起来。
“不止呢,”王快补充了一句,“我在来时,听祖父提及,说是已经有解注通典的势头和风气兴起了,但立足点各有不同,以法论为例,说的是法家,又牵扯百家,立足各方,阐述诸子之意,那洛阳的诸多书院,传承自不同学派,这一注解,都站在自己角度,其意可以南辕北辙,未来如何,着实难料。”
说话之间,前面忽然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嗯?”车子里的几人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却见有几名全副武装的骑手,挡在前面。
“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