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止的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何经说的愣住了。
不只是他,跟随同来的几人同样满脸诧异,而此时坐在陈止周围的代郡将领、幕僚,同样也是满脸惊疑。
这等事,可以说是让他们感到世界观的动摇,这对面过来之人,分明是代表人家慕容氏,为使者前来交涉,为的是停战、退兵,结果这还没说个结果呢,你先当众招揽起对方的使者来了,哪里有这个道理?
只不过,在经过最初的惊讶之后,不少人沉淀心思这么一想,又觉得这也不算多么突兀,尤其是配合着陈止前面的那番话来说,更显得颇有深意。
毕竟这次议和,说白了,就是城下之盟,还是在慕容氏强势的时候,打了一个时间差,让他们不得不暂时退让妥协,换成了谁人,都难免不服气。
只不过,这种事在过去的历史上并不少见,在以后的历史上更是常见,中原王朝幅员辽阔,兵多将广,但时常在局部战争上吃亏、退让,就是因为种种因素的作用下,这综合实力不能全力对敌,是以有所欠缺,慕容部也是一样。
但如此事,不管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时候都会被人诟病,而且往往不理会前因后果,直接把这怪罪之情归结到某一人的身上,那后世清代的李中堂更是各种代表。
在陈止看来,面前的何经,很有成为“何中堂”的机会,但比起那位李中堂,他何经的情况更差,毕竟这地位上大有不如,而在慕容部而言,他也不是不可或缺的,这次城下之盟一定,问题堪忧。
众人这边还在想着,陈止却不愿停嘴,笑着说道:“先生这次与我定下此事,短时间内或许无事,但过上一阵子恐怕就要遭殃,何不来陈某此处,幽州初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以先生的学识,只要能过筛选一关,必有重用,陈某用人,不敢说不看品阶,但绝对不拘一格,如何?”
当众招揽,句句在理,连何经在警惕和慌乱之中,都免不了稍有意动,但跟着就暗叫不好,转头看向同来的同伴,意识到问题大了,知道陈止这是在给自己挖坑!
于是,他便不敢让陈止继续说下去了,防止这问题越发出格,引起无穷隐患,就算是现在,他回去之后都难免被人心疑。
“将军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不用行此离间之举。”
“陈某乃是真意,”陈止摇摇头,然后话锋一转,“既然先生有忠义之心,不愿相随,那就罢了,不过先生也知道,陈某之前曾派人与城中的汉家民接触,他们也多数知晓陈某,既然先生不愿归,那不如就让城中的汉家百姓归来吧,我知这城池之内,有很多人被强行留住……”
“这……”何经神色微变,心里不由怒骂,自己怎么知道了?我完全不知情啊!根本就是没有的事,你不要乱说啊!
但他很清楚,这时就算辩解,恐怕也没什么用了,转头看了一眼同来几人,果然见到这几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不由暗暗叹息,知道这等当众明谋离间之事,却是防不胜防,也无从辩解,因为是针对人心、人性,尤其是让上位者疑神疑鬼,难以破解。
此时,其实还没有后世的民族之分,所谓部族与汉家之别,更多的是在生活习惯、礼仪服饰等方面,汉奸的说法并不流行,是以很多寒门学士才会投奔异族,以求建功立业。
但归根到底,两边族群不同,就映衬了那句其心必异,族中本就有许多猜忌,再加上敌军之言“印证”,哪怕知道其中有鬼,也难以控制不往那方面去想。
有鉴于此,何经是真的不敢再听陈止多言了,马上就表示要回去请示,跟着就不愿意再留下来,匆匆归去,给城中禀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