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楼层专用的透气阳台,抬头看了看,此时阳台上没有人,兰斯走了进去,然后关上门,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用右手挡住风,试图把香烟点燃,但四面八方蜂拥过来的狂风却让打火机根本无法点火,无奈之下,兰斯只能是把打火机收回了口袋里,然后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户外的新鲜空气,安静地看着眼前高楼云集的景象。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了,一夜居然就这样过去了,纽约城的地平线在碧蓝的天空之下徐徐展开,猎猎寒风让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微微一张口,狂风就直接灌入喉咙,一不小心就呛到了,不由自主就咳嗽了两声。
兰斯深呼吸一下,试图制止咳嗽声,可没有想到呼吸进那冷冽的空气,咳嗽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越来越激烈。一声,接着一声,再一声,彷佛就要把整个肺部都咳出来一般,兰斯整个人都弯了下来,背部靠在墙壁上,缓缓滑落,浑身的力气都伴随着咳嗽一点一点抽出来,最后完全跌坐在地上,但咳嗽依旧停不下来,滚烫的泪水不由呛了出来,视线就这样变得模糊起来,眼前所有的景色都蒙上了一层薄雾,只剩下一团光晕在闪烁着。
咳嗽声渐渐小了下去,兰斯将脸部隐藏在了双手之间,紧紧咬着牙齿,用尽全身力气,但泪水却依旧不断涌现出来,烫伤了脸颊,烫伤了掌心,彷佛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苦都宣泄出来一般。但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他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他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
喉咙彷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一般,空气根本无法进入肺部,那种窒息的恐惧侵袭而来,他本/能地张开了嘴巴,却依旧无济于事,强烈的窒息感让脸部开始涨红,所有血液都刹那间朝着脑袋冲刺,他就像是溺水一般,氧气一点一点地被挤了出来,然后周围的光芒开始变得黯淡下来。
他忽然就不想要挣扎了,也许就这样放任自己窒息下去,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主意,世界的光芒越来越昏暗、越来越稀疏,窒息开始变得没有那么难受了,他开始吐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悠长而安稳。
“……叮铃铃,叮铃铃……”那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真的好吵,“叮铃铃……”可不可以安静一点,他有些困了,他只是想要好好睡一觉,也许……也许永远都不要醒来,“叮铃铃,叮铃铃”,持续不断的声响终究将他唤醒,徐徐睁开眼睛,光亮有些刺眼,双手传来了一阵酸痛。
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掐住了喉咙,他缓缓松开了手指,将双手伸到了眼前,可是双手却由于太过用力,以至于手指都有些变形了,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脑海里一片空白。突然他就想到了一件事,如果高文看到他这样狼狈的模样,会不会在旁边捧腹大笑呢?
声音终于停止了,世界安静了下来。穿透手指,兰斯可以看到那悬挂在高楼大厦之间的太阳,金黄色的阳光缓缓洒落下来,静谧而祥和,稀疏的光芒落在指尖上,就像是翩翩起舞的精灵,灵动而飘逸。
“叮铃铃”,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不想去理会,但那声音却不依不饶地响着,他只能从口袋里摸索着手机,由于手指的僵硬,这一动作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好不容易把手机拿了出来,接通之后,放到耳边。
“兰斯?”电话另一端传来了一个小心翼翼探询的声音,柔软得像是豌豆公主的棉被,“兰斯?”她又呼唤了一声,是艾玛-斯通,那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让人联想起哥伦比亚苏帕摩咖啡。
“嗯。”兰斯低声回了一句,可是喉咙却有些发疼,声音似乎被卡住了,说话变得艰难起来,“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打扰我睡觉。”
“噢,抱歉,真的很抱歉。”艾玛可以听得出来兰斯的嗓音变得越发低沉而沙哑起来,就好像磨砂纸在黑板上摩擦一般,看来一夜未眠的兰斯似乎刚才才进入了梦乡。艾玛犹豫着,她是不是应该挂断电话,让兰斯好好休息,“情况怎么样了?我是说,高文?”艾玛试探性地询问到。
“他没事。”兰斯只说了一个词,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他没事。”似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艾玛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兰斯听起来不太正常。他的声音是如此轻柔,就好像羽毛一般,轻飘飘得没有任何重量,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兰斯,“兰斯,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