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目光转到萧翱身上,问他,“你从哪里来?”
萧翱毕恭毕敬地回答:“儿子刚从医馆回来,儿子谨遵爹的教诲,每日在医馆中,虚心跟着丁掌柜学习,早出晚归。只因早晨听我娘说,爹夜间经常咳嗽,儿子今天才早回家了一会儿,让我娘给爹预备点润肺止咳的汤汁,巧不巧的,我刚到家,就听娘说爹也早早回来了,就跟着我娘过来看您。”
萧泽光笑着点点头说:“嗯,我们翱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他爹了。”
“爹为了这个家,操心受累,儿子心疼您,也是应该的。”
“老爷,要不我和翱儿先过去,等你忙完了事情,记得过来喝汤。”梅姨娘嗲声嗲气地接过了话茬。
萧泽光忙说:“我没有什么好忙的,这就随你和翱儿一起过去。”
又扭头对萧夫人吩咐道:“我去去就来,你和翔儿将龙大人的寿礼,再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
萧夫人满口答应着,不动声色地问道:“老头子,你咳嗽多久了?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依我看呀,明日给龙大人贺寿回来,你就在家里好好歇息几天,你自己就是名医,正经开几副药调理调理,那些个雪梨贝母汤什么的,想必没少放糖,治不了病的。”
“哎呦,夫人,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心要害老爷似的,老爷,您听听,这汤您还敢喝吗?”梅姨娘一边说,一边从袖口掏出手绢擦眼角,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呀,一天不打嘴官司,就过不去似的,快走吧。”萧泽光貌似哂怪梅姨娘,实则是在责备萧夫人说话刻薄。
萧翔看了一眼萧夫人,她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看来,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可能发生,萧夫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到萧翔愣愣地站着,萧夫人朝外面喊了声“丁香——”
“来了,夫人。”
随着一声银铃般的应答,丁香从廊下走了进来。
“公子刚刚受了伤,你带他回房休息,和豆蔻好生伺候着。还有,晚膳也给他端到房里,让他不必去大膳房用餐了。”
“是,夫人。”
……
晚上,萧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梳妆镜中的女子。
她是谁?是人是鬼?
难道是我枕部受了伤,产生了幻觉?
不行,我得再验证一番,看看那个女人,会不会再次出现在镜子之中?
他起身点上蜡烛,蹑手蹑脚地走到镜子前面,镜子里除了一张年轻英俊的男人面庞,并无任何女人出现。
“公子,您怎么起来了?便桶在床后面,若是要茶要水,您尽管吩咐。”今晚是豆蔻值夜,她在外间殷勤地问道。
萧翔说了声“不用了”,返身回到床上,不敢再有什么轻举妄动了。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萧翔度过了他在萧府的第一个夜晚。
天刚一亮,豆蔻就进来服侍他洗漱。
萧翔眼睛还没睁开,打着哈欠,“这才几点,干嘛起这么早啊?”
“这还算早啊,二公子起的才早呢,每天早餐之前,他总是要读一个时辰的书,公子,也就是奴婢敢斗胆劝您,您说您从相貌,到头脑,哪一点不比二公子强?可您的性子呀,太不要强了,大凡你要要强,替夫人争口气,我们做奴婢的也脸上有光。”
萧翔没想到,这个外表娇憨的女子,说出话来倒是有几分硬气,令他刮目相看。
他半开玩笑地问她:“依你所见,我怎么做,才能替夫人争口气?”
“这个嘛,奴婢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您事事都要比二公子强一头才行,还有啊,您嘴巴要甜一些,咱们家老爷,就吃这个,不信你瞅瞅二公子,在老爷面前,爹长爹短的,嘴巴甜得流蜜。”
萧翔心中暗暗叫苦,让我做别的尚可,卖弄嘴皮子取悦别人,这可是我萧翔最不屑的事情。
刚洗漱完毕,丁香就把早餐端了进来。
吃罢饭,她从衣橱里取出一套崭新的衣袍,要他换上。
萧翔一向不讲究穿戴。
他说,新衣服太板人不说,还需处处小心,以免弄脏了,弄得人一整天都不自在。
“我昨天穿的那件就挺好,今天继续穿它。”
“这怎么行啊?您今天要随老爷出门做客,穿旧衣服出去,不是给夫人丢面子吗?别说夫人不肯,就连我们做奴婢的,也是不肯的。”
“好吧,好吧。”
萧翔无可奈何,只好换上新衣。
心里叹息,原来萧翔的生活,竟然这般没有自由,堂堂一个大男人,简直就是萧府里两位妇人争宠夺利的工具人。
这样的日子完全不适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