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盱台的路显得非常漫长,审食其依旧沉默少语,其余的骑卒则一直沉浸在目睹那场血战后的震惊之中。他们虽然也从军多年,但经历战阵却很少,似雍邱城前的那种血战,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作为战士,他们自然知道那种近乎恐怖的打击力量意味着什么。</p>
我也有些意兴低沉,只有叶小七一人倒还保持常态,一路上跑前跑后安排食宿等诸多杂事。我有时也忍不住想这孩子是不是也太没心没肺,但又想,在这样的世道里,有这样的心性反倒是一件好事。</p>
路上匆匆行了数日,终于回到了盱台,骑卒们各自回营休整,而审食其和叶小七依旧随我回家。</p>
丫头思红和思玉端来盆清水,更衣净面,刚坐下来喝了一口清茶,就听到叶小七在门口道:“夫人,陈大人求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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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茶碗的手微抖了一下,又镇静了下来,放下茶碗,道:“请陈大人到偏厅就坐,我这就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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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偏厅内的人果然是陈平。见我到来,忙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刘夫人。”</p>
我也微笑着敛衽一礼,道:“吕雉见过陈平大人。”</p>
双方坐定,却一时都没说话,只神色平静地打量着对方。许是近月来生活安逸了些,陈平的气色明显好于初见之时,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越显得风神俊逸,容色动人。</p>
我看着看着,忽地心里一动,道:“陈大人,莫非……”</p>
陈平露出了一丝奇异之色,道:“夫人难道还未听说吗?”见我摇头,他随即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声,道:“果然不出夫人所料,平收到消息,武信君他……在定陶被章邯偷营得手,苦战不胜,已于前日夜里……阵亡了。”</p>
“啊。”虽然是早已料到这个结局,但乍听到耳中,我仍是忍不住低声惊呼了出来。回想起当日在盱台城外见到的项梁,方面燕髯,何等风采,其后统掌新楚军务,更是权倾一时——这样的一个风云人物,竟也就这么轻轻易易的将一条性命送在了战场之上。</p>
陈平摇头轻叹道:“虽然平怎么也想不通夫人是怎么能够预知这些的,但与夫人的这场赌约,平还是输的心服口服。”他拱了拱手,道:“平此次前来,便是想请问夫人,不知要平替您做什么事。”说完忽又微微笑了笑,道:“以夫人之能,难道也有什么不能亲为的吗?”</p>
我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吕雉不过一介女流,能有多大能力。陈大人谬赞了。”略略沉吟了一下,道:“也不妨明白告诉大人,有一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知他近年将有大难,却又无力相救,只得将陈大人引荐到他身边,欲借大人的如海深智,于紧要之时,替他逃脱那场杀身之祸。”</p>
陈平目光闪动,道:“不知那人……”</p>
我微笑了一下,站起身,道:“还请大人随我来。”</p>
我带他去的是熊心的住处。</p>
陈平自然知道这里,他站在侧门外,惊异地看着这座府邸,又回头看看我,神色怪异地道:“夫人说的莫非是……”以他的聪明,当然已经知道我口中的恩人究竟是谁。</p>
“向里面这位效忠,应该不会太为难先生。”我微笑地看着陈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