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地,”我微笑:“夫君知道我素来不讲究这</p>
“嗯。”他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看我,又回过头看了看内室:“她这段日子难得睡这么熟,还是别吵醒她吧。正好我也有话想和你说,咱们出去再聊。”</p>
从这短短几句话听来,刘邦对戚懿地宠爱果然不一般,他的口气中甚至带着点类似于对自己女儿才有地那种怜惜。也是,就以年龄来说,戚夫人年刚二十,确实是可以做他的女儿了。我依旧微笑,点头道:“是。”只是却觉得这笑容是硬生生挂在自己脸上的,和内里完全没有关系。低头又道:“外面风凉,夫君还是先把麻袜穿上的好。”</p>
“噢,”刘邦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摇头道:“倒还是你细心。”说着回身走进内室,过了片刻便穿着便履麻袜走了出来。</p>
……</p>
摒退了左右随侍,刘邦和我步履缓慢的在宫中走着。夜风微起,拂动起他披在身上的宽袍,显出几分萧瑟的意味。这让人突然想起了彭城之战后,我们在逃亡路上相遇的那一夜,幽深的黑夜里,也只有我和他两个人。</p>
很奇怪,我们似乎只有在黑夜之中,在看不太清对方的时候才能将一些坦诚的话说出口。对于一对夫妻来说,这不能不说是种悲哀。</p>
“小懿是我逃出彭城的时候遇上的。”刘邦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时候你……掉下了车,我带着如意和夏候一路逃亡,可后来和他们也失散了。我无车无马,还受了点伤,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拼命往林深之处走,要不是小懿把我藏在了家里,只怕两年前就死掉了。”他站住脚,转脸看着我:“夫人,我希望你能对小懿好一些,她救过我一条命,现在为了给我生孩子,又弄得这么不死不活。”</p>
“夫君不用特意对我说这些。夫妻始终是一体的,戚家妹妹既救过你,也就等于救过如意,救过我。她做过的事,吕稚自会一件件的记在心里。”我淡淡地道。</p>
“嗯。”刘邦顿了顿,道:“她岁数小,有时候难免任性些,要是有些做得不当的,你就当……她是个孩子,别太在意。”</p>
“小吗?”我沉默了一下,低低地道:“也和我当初嫁与夫君的时候一样大呢。”</p>
刘邦怔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微微的叹了口气,道:“是啊,你跟我十多年了,也没享过一天福。尤其是这两年,听子房说,你在楚营吃了很多苦,若不是他托自己的师傅把你救出来,只怕就捱不到现在了。”</p>
听到刘邦提到在楚营的日子,我的心里却奇怪的平静,那些让人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苦役,此刻似乎模糊得让人无法回忆,或者,也是不愿去回忆。所以只是缓缓地道:“没什么,都过去了。”</p>
“现在咱们和楚军谈得差不多了,项羽同意与我们以鸿沟为界,从此楚东汉西,再不动刀兵。”他从胸腔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两年啊,我刘季终于还是熬过来了。”</p>
“人都说项羽是无敌战神,如今却被夫君逼得划地议和,以此看来,夫君之能丝毫也并不逊于那个项羽呢。”我微笑道。这句话倒并不是拍马屁。能力不仅是项羽所拥有的那一种,在天下人都畏项如虎的时候,刘邦却敢于跳出来,而且屡败屡战,只要拍不死就继续死缠烂打,这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就从这点来说,将他与项羽并为天下英雄并不为错。</p>
两个如同冰炭般截然不同的弄潮英雄。</p>
“夫人,陈平劝我趁项羽粮尽东归之时于后追击,你看如何?”刘邦话风突转。</p>
“嗯?”我怔了一下,想了想,才道:“不知子房先生怎么说?”</p>
“他?”夜色中,刘邦的眼神很模糊,“他说我可以听听你的意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