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叶明瞻抠抠眉毛,推着轮椅继续往前走。
“这么久了,我连张巴掌大的宣纸都没见着。”
果然,这家伙没收到。
“你说话不算数。”
“我画了……从江源一回家就画了。《百梅图》,还有个扇面。画完给我小舅了,让他转交给你……”
“原来如此。”轮椅上的家伙冷笑,“扣着我的印章不给你,扣着你的画不给我。‘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宫岳不信耶稣,倒把《圣经》用的挺好。”
“太阳底下天天都有新鲜事。不过,你对我的小舅的态度和我小舅对你的态度,到世界末日都是老样子。”
“他天天往死里整我。”
“你也没一分钟让他好过吧?”
“叶明瞻,你到底是哪边的?”
“这些日子没见,你至少胖了五十斤。”叶明瞻停下来,抹着脑门上的汗水。
轮椅重得要命,他觉得就像在推一座小山。沿便道走了不到一百米,他已经开始喘气,前胸、后背汗津津的,刚才跟那两个狗腿子一通练都没这么累。
“我没胖没瘦,这张破轮椅和我腿上、胳膊上这些片片是加了很多锇的6号盘庚金属。”轮椅上的家伙哼哧一声。
“‘鹅’?盘庚金属里还能加生物原料?为什么是‘鹅’,鸡鸭不行吗?”
“是‘锇’,金字旁一个‘我’字。你中考化学不及格吧?”
叶明瞻绕到轮椅前面,两手揪住这家伙脸上的滑雪面罩。
“别拿下来。”
“爱说怪话就别怕被拧嘴。”叶明瞻坏笑着把滑雪面罩拉高了一点儿。
“不准拿下来!”
“为什么?”
“因为……这里太冷了。”
看看满天鹅毛大雪,叶明瞻赶紧绕回轮椅后,推着扶手大步朝楼角走去。虽然盖着厚实的羊毛毯子,可这家伙光着脚,只穿着短袖t恤和破牛仔裤。
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张加了“鸡鸭鹅”的轮椅推进大楼门厅。
轮椅滚过花岗石地砖的声音,就像坦克履带碾过一堆碎瓷片。滚轮碾过之后,不少地砖上都出现了裂纹。
噼里啪啦的巨响,引得门厅玻璃墙背后那三个家伙同时抬头瞪着他俩。
叶明瞻朝那他们挤出个笑脸,刚才被武坤喊去停车的那个小平头立刻从侧门跑出来问:“要帮忙吗?”
“大哥,请你帮我一块儿推到会客室去。”叶明瞻一边笑眯眯地说着,一边迅速伸脚踩住右边地砖上那片碎得像蜘蛛网的裂痕。
小平头帮他一起把轮椅推进了会客室。
他向小平头道了谢,关上会客室的门,在屋里找了一圈,才发现蹩在书架背后的空调开关。
把暖气调到最大,他走到轮椅前抓住“怪话王”脸上的滑雪面罩。
“你最好别拿下来。”“怪话王”沉声说。
“这儿不冷了。”怎么回事?这家伙好像很不愿意让他看见脸。
“你去把宫岳,或者那个谁叫过来,然后出去半小时再回来。”
“为什么?”
“不为什么。去叫宫岳。”
“你脸怎么了?”
“嗯……”有难言之隐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