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痣者问：“他身上会不会带刀子，别让他把棺材撬开了。”</p>
韩五把从李煦身上搜出的小刀晃了晃：“有一把，在这呢。”</p>
有痣者点点头：“那就好，杀鸡宰鹅前还解开绑绳呢，他好歹也是个大活人。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又有人要做寡妇咯。”</p>
麻脸汉子去不多久，扛回了一口棺材，薄薄的四块木板钉，木板与木板间还露着空隙。</p>
有痣者把手指头塞进缝隙里，进进出出十分便利，却就嚷道：“麻子，你收了他多少钱，要做手脚，把钱拿出来大家分了了账。”</p>
麻子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把棺材放进坑里，瓮声瓮气地说道：“棺材就这一口，你要不要？不要我扔河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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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痣者道：“要，要，要，怎么不要，有总比没有强。”二人合力把棺材放进坑里，不大不小正正好，麻子拍拍手，哼了一声，依旧头也不回地去了。</p>
有痣者讪讪地笑道：“看来麻子没做手脚，哈哈。”</p>
韩五让李煦跪在坑边，李煦不肯，脸上有痣的汉子说：“兄弟你就别硬挺了，活埋这家法虽说不地道，却是极公平的，别的家法协理一个人说了算，唯有这活埋的家法得小使和主书亲自审验，末了还得讨判官一个判字，说起来你是一点也不冤呐。”</p>
又问韩五：“这家伙犯了什么过错。”</p>
韩五喝道：“不该问的别问。”</p>
那汉子果然不问了，只是拄着铁锹百无聊赖地望着。</p>
韩五最后问李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么？”</p>
李煦笑嘻嘻问：“你能带我去见协理吗？”</p>
韩五摇摇头，李煦又道：“那你能放我走吗？”</p>
韩五还是摇摇头，李煦把眼一闭，道：“赏我个痛快吧。”</p>
韩五点点头，朝对面那个脸上有痣的汉子飞了一眼，待那汉子侧过脸去，韩五道声：“对不住了。”一直在指间绕动的小刀化作一道寒弧朝李煦脖颈上扎去，寒光一晃，李煦蓦然感受到一阵剧痛袭来。一股鲜血从脖颈上溅射而出，身体就像被扎了一个孔的气球，嘶嘶冒着凉气，旋即神智模糊，便一头栽进了棺材中。</p>
血仍旧喷涌不止。李煦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僵硬，生命一丝一缕地离开自己，他试图用手去按住脖子上的伤口，手臂却已经不听使唤，片刻之后，他全身僵硬，喉咙里只有呼气没有进气。</p>
朦胧中，耳际却传来炸雷般的巨响：“他好像没死，老五你扎偏了。你的刀法越来越不准了。”</p>
“我故意的，家法定的是活埋，我岂敢让了没埋就死了，下盖，填土。”</p>
有痣者取来一方白麻布片，蹲在坑边，嘴里嘀咕着：“南阿弥陀佛，南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普天菩萨保佑。兄弟，要你死的不是我，用刀扎你的也不是我，你变成厉鬼，别来找我。多谢，多谢。”</p>
他望见李煦嘴唇翕张着，似乎有话要说，便俯下身去，笑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p>
“我真是被冤枉的。”李煦费力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一句话。</p>
“哦，那你就去阎王爷那告他们一状。”有痣者嬉笑着说道。</p>
白麻布盖在了李煦的脸上，棺材下了盖，叮叮当当了敲上了竹钉。</p>
韩五捡起麻脸汉子丢下的铁锹，朝棺材上填下了第一锹土，然后是有痣者填下的第二锹土。土越填越多，终于，李煦眼前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