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是韶州宜春院的管事，说他是拉皮条的也没错，因为他的确是个拉皮条的。</p>
天下司的规矩除非有急重要务，协理每三天面见寻访小使一次，当面禀报大小事务，称之为“面呈”；各协理每日黄昏听取眼线首目的禀报，谓之“听禀”。</p>
李煦现在虽然是代理副使，却也只能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协理们依旧要向小使常思云面呈机务，不会理睬他。</p>
李煦领着林川来到自己的书房，令赵无忧在门外驻守，非得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p>
进了书房关了门，李煦坐在自己亲手设计的大藤椅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林川坐下来回话。</p>
林川欠身落座，将本日散步在各乐坊的眼线探知的大情小事一一做了禀报，李煦听完觉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正想说一声“知道了”打发林川出门，忽然却又拧眉问道：“我记得你三天前也曾说有几个操河北口音的人到了韶州，是不是？”</p>
林川道：“协理记性真好，确有此事，而且他们都来自成德镇。”</p>
李煦微笑着问：“那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呢。”</p>
“不会，上次来的那四个人第二天就离开韶州乘船南下了。”</p>
“跟津渡那边核实了吗？”</p>
“呃，这个倒没有，因为那四个人除了口音，其他的并无什么异样，循例我们是不需要做追踪核实的。”</p>
“好，盯住眼下这三个人，追踪核实一下他们的行踪。”</p>
李煦起身，送人。林川应是，退出。</p>
忽忽又是一天，二日早饭未毕，林川又来了，沐雅馨怒视李煦，李煦擦擦嘴说：“都是生意上的事，你不必疑神疑鬼，慢慢吃，慢慢吃，吃完去耍耍我教授你的七七四十九路太监养生剑，你看看你，腰上都有赘肉了。”</p>
这回李煦没有带林川去书房，这个时候来见他，林川必定是有急要之事禀报，果然一见面林川就心急火燎地禀报道：“这伙河北人果然有问题。”</p>
李煦扫了眼左右，见没有人，这才问道：“什么来头？”</p>
林川道：“卑下遵照协理的嘱咐派人暗中跟着他们，他们在院里喝完酒后，就回到了客栈，今日天刚蒙蒙亮就乘船南下，我们的人一路跟随，发现这三个人在老君威下了船，折转向西去了一个叫蔺草坪的小山村，那地方十分偏僻，绝少有外人去。却不想我们的人在那里发现了好几个操河北口音的人。这些人正在准备弓马，似乎要干桩大买卖。”</p>
“河北贼跑到岭南来作案，这有可能吗？若是想对付家下手，凭他们几个人又能成什么气候，怕是连付家大门都进不了。他们此来究竟是为了什么？”</p>
林川兴奋地说：“卑职打听清楚了，他们此来是为了抓邋遢道人。这老道跑到南诏国转了一圈，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韶州，竟就藏身在城西北的石空山上。可笑咱们眼皮子底下都不知道，这伙河北人竟在千里之外就得到了消息。”</p>
“你是说这伙河北人是来找一个叫邋遢道人的道士？那么，这个邋遢道人是什么来历，莫非能炼仙丹不成？值得千里迢迢来找他？”</p>
“能，老百姓都传说他能，不过谁也没见过他用仙丹度人，不过这道士的确是有神通，石空山老鹰头高可百尺，常人想上山只能攀着绿藤慢慢往上爬，他却能背负着双手，踩着石壁就上去了，如履平地一般。他长年居住在山里，没事就跟山神下棋，要是输了棋，不高兴了，就‘轰’地一下子把山给炸塌了。”</p>
林川所的吐沫星子乱溅，满脸的兴奋。李煦听他说到这道士能攀岩走壁，还只当是一个会点轻功的隐居道士，听说他能跟山神下棋，更觉得是纯属扯淡。不过林川最后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