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扇琯笑着将两人扶起,“太守大人只是随口一问,又何来怪罪之由?”
萼夕依旧垂着头,靠在霜宁身上,估计也是吓得腿软。倒是霜宁开口说道,“之前的太守大人,嫌弃萼夕姐姐是章画大人的侍女,觉得晦气,便罚为下等婢女。莫不是棋墨从中斡旋,萼夕姐姐早就被遣回乡里,随便嫁于一莽夫就聊此一生。”
靳弦倒来了几分兴致,问道,“不知是哪位太守大人?”
萼夕轻轻扯了扯霜宁的衣袖,摇摇头。霜宁也不管不顾,理直气壮地说道,“便是上一位才上任一月的苏尹大人,他还妄想欺负萼夕姐姐,若不是有棋墨拦着,怕是……”霜宁越说越激动,已是咬牙切齿。萼夕被羞得将头埋得更深,恨不得躲进地上的缝里。
许扇琯扇着扇子,若有所思地说道,“竟是有这种事,看来棋墨,倒是对你们很好。”
“自是很好,棋墨从不欺负打压我们,偶尔在太守大人面前,还会向着我们。”霜宁说话时,眼中充满崇敬和仰慕之情。
“别胡说了,”萼夕终于抬起头开口说话,又向靳弦行礼,极尽谦卑地说道,“若是太守大人不愿看到萼夕……”
“萼夕姐姐,”霜宁赶紧打断她,不解地问道,“你干嘛这样?太守大人英明无双,断不会赶你走的。”
“无妨,留下便是。”靳弦的声音响起,说完便进了屋。
只见萼夕脸越发红,怔得立在原地,头低得都快折了脖子。反而是霜宁抱住她,喜色溢于言表,“太好了,萼夕姐姐。这位太守大人,的确不一般,年轻豁达清俊温柔,把姐姐的魂儿都快勾走了。”
“快别胡说,赶紧进去伺候着。”萼夕小声责备道,心中却如蜜罐打翻一样,脸上的红晕更甚。
靳弦独自站在桌前,看着地形图,将之前太守失踪的每一处房屋都化了圈,又翻看了之前的卷宗,对此事倒是有了四五分的了解。
第一人名作章画,去年正月时失踪;第二人名作程引,五月三日任职,六月三日失踪;第三人名作弘原,六月十五日任职,七月十五失踪;第四人苏尹,八月一日任职,九月底失踪……似乎除了第一人,都有某种规律,到底预示着什么?
萼夕小心地进门,手中端着两杯茶,这是先前就特意备下的。霜宁拿过其中一杯,笑意盈盈地朝许扇琯走去,还不忘对萼夕使眼色,让她只将手中的茶递给靳弦。萼夕脸微微晕红,轻轻将茶托放在桌旁,也不敢上前打扰他,只等等候在旁。
约摸过了一刻钟,靳弦嘴角突得有了笑意,事情终于有了一步进展。眼角瞥见侧旁的萼夕,略有一怔,萼夕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头埋得很低,轻声说道,“奴婢,来给太守大人送茶,见大人不得空,所以等候在一旁…”
靳弦也没言语,拿起茶杯,萼夕赶紧跪在地上,“大人,是奴婢失职,杯中茶已凉…”
“无妨,”靳弦小喝了一口,对这些琐事并不太在意,示意萼夕起身。似乎无意地问了一句,“萼夕,在你服侍章画大人时,可有发现他有何异常么?”
“异常…”萼夕极力回忆着,还是不敢直视靳弦,“大人一直都还好,生活中也是严谨有规律,没有什么异常。有一个是,章画大人天生恶疾,春季发作频繁,找了很多大夫都无法治愈…”
靳弦只留心到两个字,“恶疾”,到底是什么样的疾病?“可致命么?”
“发作起来十分厉害,会十分剧烈地咳嗽,每次都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我们做奴婢的,也苦于无法,只能够整天整日的守着。”
靳弦陷入沉思中,章画大人的失踪与他的恶疾到底有没有牵连,毕竟他是此案第一个失踪的人,应该就是此案的突破口。
“章画大人可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萼夕一直等着靳弦说话,冷不丁倒被惊了一下,不过只是眼神轻微地动了,忙回答道,“常去的地方,便是二夫人悠梨的遇梦阁。大夫人过世以后,奴婢便唤二夫人为夫人。”
靳弦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悠梨夫人如今在何处?”
“自从章画大人失踪以后,悠梨夫人便开始魂不守舍茶饭不思,不等几日就搬离了太守府,倒像是……在躲着什么一样。如今在何处,奴婢就不知了。”萼夕小心地回答,仔细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靳弦点点头,没有言语,走到许扇琯的面前,他正盘腿坐在榻上,闭眼打坐。“你们先退下吧。”
“是。“萼夕同霜宁同时答道,弯着腰退下。
靳弦坐在许扇琯旁边,轻声说道,“你先休息,晚上子时,我们就出发。”
许扇琯也未睁眼,嘴角轻轻一笑,“你知道了?”
“嗯。”
靳弦抬起眼看着窗外,夜色已然困住整个世界,仿若正在燃起一丝诡异的气息。他总觉得这件案子,远远没有表面上看那么简单,或许,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