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下的雪,轻飘飘地落在淮夕落的发梢,她不禁抬头,却被身旁的淙喧挡住了视线。见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僵硬,轻轻笑了起来,也转头看向天空。眼眸之间澄澈似如无物,雪花顺着他的眉眼下落。
淮夕落渐渐感觉到,他脸上轻松的笑容,发自内心,传递给万物。
站在门前的护卫见淙喧走来,忙行了礼,叫人去通报。
刚进门口,耳边便传来一个男声,“淙喧,你居然有心来看我?是不是很想我啊?”声音倒也清澈温和,“欸,这位姑娘是……”淮夕落看向他,长得清清秀秀,清风弱骨,轮廓分明,栩栩然似一副山水淡墨。
倒与淙喧的风野气度十分不一样。
淙喧一下挡住她的目光,皱起眉说道,“他有什么可看的,不如我俊。你的眼中,只可看我一个男子。”淮夕落尴尬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就没见过如此自恋的人。
呼延朔林忍不住笑起来,“我说淙喧,你尽然小气至此,我好歹是你多年兄弟,一直念你想你。你现在有了心仪之人,居然都不给我说。”
“现在不是在给你说么?”淙喧反问道。
呼延朔林一下来了兴趣,打量着他身后的淮夕落,“这是哪家姑娘,须卜氏还是兰氏?”又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怎么,好像是位汉人姑娘?”
“她本就是汉人姑娘,名叫淮夕落。”淙喧说道。
“啊?”呼延朔林简直惊讶到不行,眉毛都快扯得立起来,“淙喧,感情在深芳楼里,为了一个姑娘一掷千金的傻子就是你啊!”
淙喧只是笑了笑,淡淡地望了一眼淮夕落,“没什么,我乐意。”
“这我可得好好认识一下,能被淙喧一眼相中的女子,到底是如何的不食人间烟火。”话音刚落,呼延朔林瞬间跳到她面前,笑眯眯地说道,“你好,我是呼延朔林,”
淙喧一把扯过淮夕落向前走去、,直接忽视他,淡淡地说道,“他叫什么不重要,我们先进屋,屋外冷。”淮夕落见呼延朔林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半晌才吼道,“淙喧,你真是重色轻友。”
进屋之后,有婢女前来倒茶。呼延朔林依旧打量着淮夕落,眼中略有深意,却什么也没说。淙喧还未开口,他便说道,“淙喧,你今日若是为了这个姑娘的事来,我可帮不了。那老头子脾气倔着呢,我怕他把我丢到草原上喂狼。”
我的事,淮夕落不解地望了他一眼,想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哼,现在就撇得这么清,况且我也没打算找你。”淙喧说道。
呼延朔林马上松了口气,笑着说,“也就你有这胆,我可不敢。”
“等你以后遇到,你就懂了……”
呼延朔林立即打断他的话,“得,你别咒我,我还想多活几年,我家老头子脾气一样倔。他倒不会扔我到草原上喂狼,他会自己养一堆狼崽然后放来咬我。”
“今日我找你是有正事,”淙喧看了他一眼,话多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改不了,“深芳楼发生了命案,虽然看着像自杀,应该有什么内情。”
呼延朔林听得一愣一愣的,疑惑地看着他,“这算什么正事,你最近是不是很闲。那里发生命案,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你这……”说着眼神又望向了淮夕落。
淙喧毫不在意,轻笑一声,“他又能奈我何?”
“我真是怕了你,查就查吧,正好我也闲。”呼延朔林轻轻地叹了口气,淙喧同那倔老头的脾气差不了多少。自己夹在这中间,真是太心酸了。
呼延朔林起身,说道,“走吧,先去看看。”
“不急,”淙喧自在地坐着,慢慢地喝着热茶,“饭吃了再走。”
呼延朔林的表情都快凝固在脸上,艰难地扯动着嘴角,说道,“淙喧,你求我办事就算了,还顺带蹭一顿饭……”话还没说完,却见淙喧完全无视他,只笑意满满地看着淮夕落,“你想吃什么,我叫他准备。”
“你……”呼延朔林已经接近石化,嘀咕道,“完全拿我当辉蒙了,真是。”
淙喧贵为左贤王,辉蒙便是他的贴身护卫,一般都会形影不离的跟着他。
“你若能及得上辉蒙的一半,也是好的。”淙喧笑着说道。
刚说完,呼延朔林转身便走,身后传来淙喧的声音,“记得换上汉人的粮食。”
对于匈奴来说,他们是以肉食为主,因为气候原因,无法耕种粮食,因此基本都是食肉饮血。少数的粮食一般是同汉人交换,或由赏赐所得,倒也珍贵。
淮夕落觉得呼延朔林说话虽无遮无拦,看似毫无城府,心思却比淙喧复杂了许多。而且他对自己,总散发出一二分的敌意。虽是很浅弱,但还是能从他脸上细小的表情看出来。
“夕落,以后无论何人,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用在意,你只用信我。”淙喧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有力,一下打断她的思绪。又是没来由的一句,一抬头就撞上他炽热的目光,无处躲藏。淮夕落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淙喧的感情。她想着,还是要早点离开才是。一见钟情的事,我从来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