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人乐得合不拢嘴,它说平时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彪悍起来,原来留有后手啊!
“你太不够意思了!”听起来夜行人是在责怪行动长事前没有把计划说明白,但语气上完全感受不出任何负面情绪,极致的兴奋始终占据主流。
“魔面具”是一种神奇的状态,它能将所有术者的情绪、感官联系在一起,真正意义上达到感同身受。
强行横插一脚的行动长虽然有了准备,但再一次感知这种奇妙的感觉,还是忍不住感叹。
天地间仿佛有无数的自己在经历无数的事情,生老病死、折磨痛苦,又大义凛然!
行动长及时收回情绪,它不能过多品尝这些情感,一旦触及太深,夹杂的一切就会把自我的意志泯灭。
行尸走肉将成为这具身体的全部。
自动忽略夜行人的废话,“本来你这么死,不会有其它的事。可惜那些愚蠢的人呐!我现在到是有些理解你了。有些事,不是你想不为就不为的。”
“眨眼间,二十年呐,不觉得苦?”
时时压制内心狂躁的情绪,要说这次的“魔面具”与二十年之前有什么不同。行动长只有一种体会——更暴躁了!
或者说它们早就没了当年的精力,过往的岁月让它们舍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这一刻行动长深有感触。
烈正繁将一切看在眼中,行动长的话又勾勒出尘封已久的记忆,年轻时的意气用事,当真可笑。
只是现在……
结果互换的两位,时间成了最大的嘲讽!
“所以说,你是专门为了等我?”抿了抿嘴,烈正繁吐出口中的淤血,半分钟前,它还是一副疲惫不堪,随时可能一脚登天的模样,仅仅过了半分钟,烈正繁苍白的大脸便回复了血色,澎湃不止的力量不允许它如此懦弱。
只是烈正繁的大脸依旧痛苦,这些用生命构筑的强悍本就是一种折磨,每一分的加强,都代表这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离开世间。
浮现在脑海中的“全家福”,在烈正繁心里已大半模糊。
行动长神奇般没有理会烈正繁,转而压抑着语气朝向身后的夜行人说道:“联通上了……”
夜行人一愣,额……不是不理我吗?
“没,不通。”简明扼要,说明一切。
但夜行人转而一想,似乎说得太绝对,连忙又解释了一句,“少数。”
力量得到同样增幅,行动长的感知力也上了一个层次。虽然不是感知强者,但“蚁触”这件得天独厚的神器弥补了短板。
此时行动长动动念头,也能感知东店的全部。
跟他们预计的一样,东店的家族开始了反扑。这些无利不起早的人,又有哪一个壮志国家!
不出所料,它们会替自己解决在东店的一切麻烦。这场战争到了这里,是该结束了。
摊开掌心,全身的黑色印记顿时停止扩张,仿佛是灵魂深处收到蛊惑,它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行动长的掌心处。
随后,安定。
暴躁的黑色印记如同一群乖乖宝,不哭不闹沿着手臂的长度,汇聚掌心,凝成一个空心球体。
锋芒真容重见天日,那张沧桑老脸告诉了烈正繁,面前这个男人好多的故事。
只是瞬间,烈正繁的手便已触碰到行动长的手腕,随后而来一股强风猛烈冲击,距离最近的行动长眼前短暂晕黑。
突然尖锐的刺痛插进皮肤,没有恢复视觉之前,行动长极为不适,下意识甩动胳膊,却发现原本轻盈的手臂如千钧般沉重。
刹那视觉光芒,行动长恢复视力的第一时间,查明原因,那时烈正繁中年油腻的大脸深深印在面前。
额头碰额头,鼻尖撞鼻尖。
片刻呆愣,行动长聚目无神,肌肉松弛,形如一摊烂肉,若不是烈正繁死死掐住它的手脖,早就摊到在地,生死不明。
此时汇聚而成的“魔面具球体”见状不妙,古话说识时务为俊杰,人在屋檐下啊!于是乎还没等烈正繁发力,自己屁颠屁颠融进乌黑的皮肤上,没有丝毫留恋。
瞬身术?
夜行人把一切看在眼里,虽然时间很短,但湛啊……
它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恐慌!
最后一丝黑色痕迹没入身体,烈正繁呼出憋住的一口气,它知道接下来等待它的将会是什么。
或许这么做不值得,以后可能发生的事都属于推测,一旦子虚乌有,它这是在拿东店甚至东域的未来做陪葬。
血脉拥挤,刹那间烈正繁粗壮的手臂变换身形,掐住行动张手腕的指头变成了尖锐的牙齿,握住整个手腕的掌心也缩成一张血盆小口,而连接掌心与身体的手臂伸直成一条细长的柳枝。
变换到如此,烈正繁的术打在行动长身上。
但强悍的术法并不会放过烈正繁,苛刻的条件下,烈正繁达成了目标,那便要留下代价。
柳枝不受控制的弯曲身体,小小的它却有着大大的梦想,它要步入完全体!烈正繁的身体正好满足所需的能量。
夜行人察觉出情况不对,这是什么狗屁术,一上来就要噬主。
立马调动魔力,它不能让烈正繁死,没完成任务之前,烈正繁还是一个好用的工具。
就在术法调动之际,“噗嗤”一声,夜行人瞪大眼睛,停下动作。很显然它没想到烈正繁会这么决绝——
自废手臂!
连接身体的柳条就像是扎在大地里的根,血脉连接着它们的一切,这不是简单的拔一根萝卜。
烈正繁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用大毅力硬将痛苦咽下。可悲的柳条还缠绕着仅剩的手臂,轻微用力。失去根本能量的它,又能做到如何。
不一会干枯的颜色布满全身,“嘎嘣嘎嘣”几声,节节寸断。
杆虫渡·无尽幻梦——
已成!
烈正繁突然有种释然,在这刀光剑影,随时都能身首异处的战场中,这种释然是多么奇怪。
几乎是同时,行动长和它摔在地上,一个安然可怕,不知生死,一个躁动折磨,生不如死。
烈正繁死死抓住破散的衣物,它失去的左臂上,虽然没有血液肆意,但干枯的侵蚀不仅作用柳条,更作用身体。
如果不进行压制,烈正繁的结局定然会和柳条一样,根节寸断。
夜行人漫步上前,它倒谈不上什么害怕。行动长如果没了,倒是省了它不少事。
异想天开的夜行人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在痴人说梦。烈正繁杀不死它的,也杀不了。
同样是“异能”的高手,夜行人虽不知道术的结果,但它也能踩得差不多。
杆虫子嘛,小儿科的东西。
有这个空隙更好。夜行人会心一笑。它正愁找不到机会和伟大的正队长聊聊,现在好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等走到烈正繁身边,烈正繁已经不行了。
大张的嘴巴一开一合,极力的想要吸进一口气,可封锁的身体关闭了体内一切流转,不管是魔力、血液、空气,统统停掉。
此时日益衰弱的身体和时刻增强的“魔面具”发生大冲突,如是平常,烈正繁还能憋着一口气对抗“枯萎”。
哪怕剩一口气,对身体的熟练度,也能让它自我拯救。
可“魔面具”发动之下,烈正繁的实力与时剧增。更加强悍的实力会和衰弱的身体形成无法比拟的差距,差距一经形成,迅速扩大,一旦超出控制范围,烈正繁只能被两股力量撕裂身体。
此时,正是这个时机。
夜行人习惯性瞥向行动长,果然最了解它的,还是你!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蹲下身子,夜行人肆无忌惮地戳着行动长的脸蛋。
跟个死猪似的!
早在很久之前,行动长就把烈正繁的优劣告诉了军队。
烈正繁的术存在两种限制,一个是达成施展术法的“基本要求”;一个是完成术法闭环的“必要条件”。
同时满足两种限制,烈正繁的术法才能施展成功。
而“魔面具”正是打开这两种限制的钥匙,它可以让烈正繁在短时间内无需达成任何条件。
可打开不代表着消失!
两扇限制的大门还在那,只不过之前通过这条路的人少,现在多了而已。路的本身没有发生变化。
如“枯树将死”,这种一定时间内,不断重塑身体,维持强度的术法,它的施展条件必须是“别人对自己造成的打击,导致生死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