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夜深人静,何不早眠?”
来者是陈员外,捧着一个紫檀木盒站在后院门洞,神色中带着一份哀戚。
“有一样事物想要仙长过目。”
“哦?”齐德仲灵机一动,上前观瞧。
陈员外缓缓打开木盒,内中层层丝绢之上,安置着一面古朴铜镜,镜面朝下,肉眼所见镜背有莲花浮雕,花瓣重重叠叠,宛若实物。
齐德仲静默无言,阖眼再开,瞳中神光外射,只见九色莲华绽放,便知这面铜镜不仅非是寻常凡品,更是修行人所炼制的法器!
“神器不可轻执,世人难承祸福。”齐德仲也有些慨叹,向陈员外问道:“这面铜镜确实是修行法器,但我并不清楚它的来历。”
陈员外顺水推舟地说:“那就请齐仙长收下,详加潜研。”
齐德仲苦笑道:“员外,送礼也不是这样送的,还请你说清楚此物来龙去脉,否则我绝不碰此物分毫。”
修行人的器物往来颇有章法禁忌,一般来说,师门赐予之物不能随意外送,就算要送,也要对师门和赠送之人诉说分明其中机缘。而别人赠予之物,如果不知此物来历,修行人也不敢随便收下,谁知道这背后牵涉因果如何?
齐德仲示意陈员外到西厢房中安坐,陈员外的哀戚神情这才稍减,然后关于这面铜镜、以及这几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三十多年前,那时的陈员外还只是一名在长林郡中四处打拼的年轻人,干过客栈小二、走过镖、做过私贩,好不容易攒下一点积蓄,却因为招惹了一伙坐地大商,反而欠下一屁股债,就差没有割下自己的肉相还。
而在这个时候,陈员外遇见了洪氏,生性彪悍而不愿闺中绣花的洪氏跟陈员外相见有缘,洪氏从家中取来钱财为陈员外还清债务,陈员外发誓报恩,两人一来一往之下,不过两年便已成婚。
有了洪氏娘家相助,陈员外的家业在十几年间好似吹皮球一样,这内中既有陈员外自己经营有道,跟洪氏督促亦不无关系。
而在洪氏嫁给陈员外时,嫁妆内中就包括了这面铜镜,本来连同一尊花瓶只是作为古玩珍藏,瓶镜寓意平静,几十年在家中也没有太过起眼。
如果说这对夫妻还有什么遗憾,那恐怕就是婚后多年无子,这种事情本来勉强不得。但陈员外的老父母却非常焦急,连番催促之下,甚至要陈员外纳妾。
本来以陈员外的家业,纳妾本非难事,只可惜洪氏生性悍烈,容不得陈员外如此,夫妻间嫌隙日增。但这也无法阻止陈员外纳妾,在接连生了几个女儿之后,其中一个小妾终于生下了儿子,那就是陈信。
洪氏与陈信彼此不合已久,这也不是什么隐秘,而陈员外也对陈信颇为溺爱,对其处处宽让放纵,而员外自己也日渐沉溺美色,府中侍女若有几分姿色,皆被陈员外收入房中。
如今年纪最小的那名小妾李氏原本就是府中侍女,侍女的兄长跟随员外多年,如今在陈府内中已是管家,兄妹二人几乎可以管束陈府半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