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转头，果然，慕容轩就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我刚刚喝完的瓷碗。
我咽口口水，脑子开始运转，他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不对，一定是幻觉，我用力摇摇头，睁开眼他还在。
“是我，你没有看错。”说着他将瓷碗放下，坐到我床边。
我出于本能的往后一挪：“……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直视着我，目不转睛：“昨晚。”
他言简意骇，我冷意顿生。昨晚？我怎么不记得了？我好像喝醉了，我说什么了？为什么他今天跟昨天不太一样，一身淡定从容的派头，一直目不斜视的看我又是干什么？
我：“……我说什么了吗……”
慕容轩：“说了。”
我有点出冷汗，干咳两声：“……我说什么了？”
慕容轩微微敛眉：“你不记得了？”
我拼命思考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些片段只在脑子里闪现，但完全不记得他来，说了什么。
我摇头：“……不记得了”
慕容轩沉吟：“这样啊……”
这样是哪样？他这是几个意思？
慕容轩：“你说了很多，你都不记得了？”
我：“……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吗？比如……从哪来啊……”
慕容轩嘴角挂起浅笑：“说了。”
“说了？！”我大惊，从激动就要站起来，结果起得太猛，一阵晕眩袭来，差点倒下去。
慕容轩一把揽住我：“小心，头还晕着就这么起来……”
我侧目看他，难怪他今天跟昨天不一样，他都知道了。
我一把推开他往床内侧钻：“所以你要把我送官是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
我捞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不去看他，心却慢慢地变凉了。
我什么都说了，什么都告诉他了，他会怎么样？我会怎么样？我该怎么办？
慕容轩坐着没动，看着我裹紧被子害怕的姿态，心头微恙。
“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送官了？”
不是要把我送官？
“头还疼吗？”他探身，将手覆到我的额头上，关切的模样。
他手掌传来微凉的触感，神色如常的看着我，与平常无二。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来。”
他轻声开口，掀开我裹紧的被子示意我下床。我在他的注视下下了床穿好了鞋，他拿起早准备好的披风给我系上。
“外面还很冷，不要着凉了。”
就这个时候我一把推开他往外跑去，“我不回去，会受伤、会痛的人都是我，我不想霸占她的身份，可我更不想死！”
慕容轩你对我的好、温柔不过想哄我回去，回去之后你会怎么对待我？以你对她的深情，我想都不敢想。
但我忽略了慕容轩是会武功的人，我才跑开他已经快步一跨擒住了我的手腕，一把把我拽了回去。
“你放开我！放开！”
我拼命挣扎，但他手上的力度巧，我挣不开又使不上力。
慕容轩一把揽过我的肩，“灵儿你冷静一点，我没有想把你怎么样……”
“我不相信你，你放手，我哪也不去……你放手！”
我仍然挣扎着没停，手上摆脱不了，我又用另一只手去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反手擒住我另一只手腕扭到身后。
我瞬间就觉得了心寒，原来我根本逃脱不了，他如果想做什么，我连反抗都不能。
慕容轩：“灵儿你听我说，冷静一点……”
“慕容轩，我现在就是她，你如果伤害我伤害的也就是她！你会舍得她受伤吗……”我说。
“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慕容轩打断我的话，“是你太激动了，我如果放开你你就要走，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你要说什么？我统统不想听！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我说。
“我喜欢你。”
慕容轩目光灼灼，近在咫尺地看着我。
“我喜欢你，眼前这个真实的你。不是别人不是以前，就是眼前的你，你明白吗？”他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从你出现在我面前，有些事情已经注定了。如果我在意的一直是之前那个‘你’，那么在你‘性情大变’之后我怎会不怀疑你？因为我更在意的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她率性洒脱、活泼可爱。我珍的重的是眼前的你，不是过去不是别人，我爱的护的，是你，是在我面前的这个人。”
“……你是说我跟她，你更喜欢我？”我怔怔地问出口，等他的回答。
他松开我的手，目光注视着我，不闪躲不犹豫：“是。”语气笃定，态度坚定。
他的手抚上我的发，慢慢地将我带到他怀里。
“我不知道假如你没来会怎样，但你来了，我很庆幸。我也不希望你走，你明白吗？懂我的心意吗？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更不会去伤害你。”
我长出口气，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我好像听到了他说喜欢我，就是我，不是上官灵。他看到了我的灵魂，接受我的性格，他庆幸我来到他身边，说爱我护我，不会伤害我。
“相信我的心意。从你告诉我‘红杏出墙’该怎么做的时候，‘你’已经在我的心里了。”
他拥紧我，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有没有无条件相信过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他做什么，你都相信丝毫不怀疑。他会否定你的犹豫不坚决，会给你带来勇气与坚强。你相信他更相信自己，不会错反正相信他就是了。
此刻的我就是如此，我的担心害怕全不见了，我觉得分外安心。
我终于安静了下来，慢慢伸出手拥住他，慕容轩的背僵硬了一下，反拥紧我。
许久，他低沉着声音说：“我回答你了，你记住了吗？”
“……什么？”我不解。
慕容轩放开我，嘴角噙着促狭的笑，“昨天晚上你问我的。”
我立马去回想昨天晚上问了他什么，可脑子一团浆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不记得了……我问什么了？”
慕容轩的笑更玩味，“你说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问我是否喜欢你？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羞赧，脸‘腾’地红了。很喜欢很喜欢？我一点也记不起来……我这么直接吗？
“你当时非要我回答你，拉着我不放……都想不起来了？”他故意揶揄。
我的脸更红，被他取笑，只好撇过头去不看他。
果然，酒不能乱喝。
“回去吗？”
“……嗯！”
我和慕容轩并肩走出酒楼，一阵风吹来我裹紧披风，昨天顶着满腹的委屈来没觉得冷。今天怀着满心的欢喜回去，凉风吹过来我虽然觉得可爱多了，但依然没承受住冷风，打了一个喷嚏。
慕容轩替我又紧了紧披风，“冷吗？”
我摇摇头，牵住他的手掌，“这样就不冷了。”
他温柔地笑，反握住我的手。
我跟慕容轩回到府里的时候他就被早早等候的成刚叫了去，我一个人慢慢往屋走。
天气很冷，池塘里的鱼儿早钻得没影了，柳叶也只剩只荡荡的枝条，可我却觉得满眼的生机。眼前粉装玉砌的世界从来没有这么生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