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圆梦(2 / 2)

院长会诊结果是:左下胸的两根肋骨畸形,压迫内脏器官充血,造成疼痛感,以前老党员没驼背,畸形部分没有伤害到内脏器官,现在由于身体弯曲,畸形部分就伤害到内脏了,医生建议马上手术,取出畸形部分,以免继续伤害内脏器官。听到这个结果,大家就放心了,常阳决定先回家一趟,给家人报平安,然后再返回来,服侍老党员,老党员也同意了,师长(现在叫师长)让警卫开车送常阳回家,老党员近期就手术了。常阳回家跟媳妇、妈妈报平安,常阳还是想让老党员的老伴、女儿知道老党员的事,就让司机带他去了他女儿家,见到这母女三人,常阳一提起老党员要做手术的事,就火了,“我们没钱,死活我们都不管,你不是他干儿子吗?你捡来个爹,你就伺候他吧……”常阳本想说不用你们拿钱,老党员有钱,还没等说话呢,这个女人啪的把门关上走了,司机一看这情况,就拉了常阳一把,“走吧,你告诉她们以后不要后悔就是了。”常阳问老党员的二女儿:“你不去看看你爸爸啊?如果不去以后你会后悔的。”

二女儿看着姐姐,姐姐摇摇头,二女儿吞吞吐吐地说:“不看了,不是没多大事吗?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来往了,自从我姐姐结婚,爸爸就骂我们‘不值钱、贱货’,没法再见面了,我们娘仨过得挺好的。”常阳又补充一句,“你们真的不后悔吗?这有司机作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常阳的话还没说完,“都由你常阳一人承担!”大女儿愤愤地说。大女儿以为父亲拖个半残的胳膊,在家只能看青,现在都分田到户了,用不着他看青了,就那几亩山地能顶什么用啊,吃不饱饿不死,勉强活着,老了还不是麻烦。常阳回来后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跟老党员说了一遍,老党员感叹一声,“咳!算了,随他去吧,她们没有我,我也不强求了,手术完了就回去跟她离了算了。”

几天后,老党员的手术如期开始,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老党员手术非常成功,当老党员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看见身边围着这么多人笑了,唯独没有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好哇,值了,没白活,有这么多朋友陪我,值了。”师长摆摆手让其他人都撤了,“老弟,还好吗?我看你没事再活十年二十年没问题,我给你带来一个人,是个老熟人。”

说这按一下墙上的铃,进来一个老年妇女,两鬓花白,穿着端庄,身体健壮,面带微笑地来到老党员病床前,慢慢坐下,拉着老党员的手:“小哥,你还好吗?”老党员听到这熟悉的“小哥”的称呼,心情非常激动,马上要坐起来,老人家慢慢按下他:“不要动,你的伤口还没愈合,正在渗血,你已经看出来了吧,你别说话,我是小云,是陆师长打电话把我请来的。”这时,陆师长已经悄悄地出去了,老党员老泪横流,抓住小云的手久久不放:“你到哪去了,这些年你怎么过的,让我找得好苦啊,你回国治病以后,我也负伤了,在朝鲜简单处理了伤口,稳定之后,我也回国了,在野战医院呆了一个月,我为了找你,就提前出院了。那时候档案乱得很,找人真难啊,由于提前出院,伤口没愈合好,发生溃烂,我怕截肢,就在军分区做了伤残鉴定,拿着我的材料办完手续,再找你,一直等了四五年也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就放弃了,回家隐居吧。没想到快三十年了,老天又把你送来了。”老党员用虚弱的声音说着,倾诉着这几十年的思念。

方若云两眼含泪,近距离地看着当年在炮火连天的阵地上把她给背回来的战友,声泪俱下:“小哥,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好几十年。”她给老党员擦着眼泪,深情地看着他,“我的伤好了点,就出院了,我跟首长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说是回家看看,当时部队允许我们这样的人探家,特别是回国养伤的志愿军战士,都放宽回家探亲的时间。其实我没有回家,在野战医院,我遇到了一位男性妇产科医生,他看出了我的身体状况,就给我做了全面检查,还安慰我,要放宽心,哪有心思想别的啊?于是,我脱掉军装,换上便装就去地方医院了。”方若云低下头,老党员急了,“怎么不在军分区医院把病治好啊?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方若云抽泣着,“我发现我怀孕了,那时候在部队怎么允许这等事情发生呢。再说了,我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个现实啊。就想到地方想办法处理,可是到了地方医院,才知道这里也很严,没有介绍信,都不敢处理。”老党员两眼直直地看着方若云,“眼看就显怀了,没办法,我还是回家了,那时候,孩子已经六七个月了,眼看就要生了,就急忙回家想办法处理这孩子,我不敢见爸爸妈妈,那个妇产科医生查阅了我的资料,找到我家,来给我做孕检,而且是定期的。爸爸妈妈都不让处理这孩子,我们家人丁不旺,几代人都是这样,妈妈说:‘这孩子是经过炮火洗礼的战士,一定得留下他。’我听了妈妈的话,心里可高兴了,就在家呆着,不敢出门,怕人家看着,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去朝鲜了,要是挺着个大肚子回来,多难听啊,一直熬到九个月月,妈妈找了个民间的接生婆给接生,别说这孩子还真争气,一点没费劲,顺产了,是个大胖小子,爸爸妈妈看见这孩子,别提有多高兴了,整天哄着、抱着不撒手,爸妈还因为抱不着孩子起争执呢,看见爸妈这么喜欢这孩子,我就放心了。”说到这里老党员激动得简直哭出了声。

“我续了好几次假期了,孩子满月,我就回部队了,向领导告假,我请求到地方工作,可是,领导说我是战场上练就的战地记者,有实战经验,要在部队当教员,给新兵讲课,我惦记孩子,用出差的便利条件回家好几次去看孩子。可是,已经离开原部队了,我也到原部队打听过,都不知道回国的志愿军战士是怎么安排的,我也到志愿军办事处打听过,也没有你的消息。就这样不了了之,后来,团长看我岁数也不小了,快三十,就给我介绍一个,也是从朝鲜回来的志愿军指导员,比我还大一岁,跟你同岁,这个人很好,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告诉他,有这个孩子,我把怎么有的这个孩子经过都告诉他了,如果能接受这个孩子,我们就结婚,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还说轮年龄,我们有这个孩子不算稀奇,要不是战争,我们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

老党员拉着方若云的手说:“你是我的一个梦,我做梦都想见到你,这么多年来,我心里只有你,这次手术,没想到能遇到老陆,我以为我得了不治之症,后事都安排好了,但是,在我闭上眼睛之前,我一定要看到你,没想到好事接连不断地都来了,谢谢你若云能来看我,你是怎么跟老陆联系上的?”说来话长,老班长随志愿军回国后,因为有两次三等功在身,很快就升职了,他升职以后,到干校学习,在干校我们相遇了,当时我正在干校当教员,老陆在下边当学员,下课了,他拉住我,“小方,你还认识我吗?我是某部队炊事班的班长陆平啊。”

他们见面后自然要提陈德发,老班长也不知道陈德发到哪去了,参军的时候,也没有留下家乡的准确地址,特别是陈德发,是从军队投诚过来的,记录很简单,这次见面,他们的事给陆平留下很深的印象,老天长眼,就让他们重逢了,老党员做梦都想见到方若云,今天真的美梦成真了。

老战友重逢自然高兴,这不必说了,再说陆平,当即给远在千里的方若云的儿子打了电话,让他马上飞过来,第三天,方若云的大儿子就到了,在陆平的指点下来见他的亲生父亲,随即赶到的是方若云的丈夫——某部队作战参谋,叫王占,他们给老党员带来了莫大的欢喜,方若云的大儿子叫王德发,是王占给起的名字,为了怀念他的亲生父亲,王德发在老党员床前深鞠一躬,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同时请老党员到城里来生活,颐养天年,老党员是在山里生活习惯了,到城里谁都不认识更寂寞。老党员把陆平叫了来,让他给儿子见面礼,从存折里取出十万元给儿子,作为对王占的抚养费,陆平骂了陈德法:“你个老古董,你以为人家会要你的钱啊?门缝瞧人,把人给瞧扁了。”人家不但没要老党员的钱,还给老党员两万元做治病的营养费。老党员又老泪横流,“我陈德发何德何能啊!上苍赐给我这么多恩典。”

常阳亲眼看到了这一切,非常感动,他叫老党员把这些钱都存到王德发的名下,老党员不同意,陆平也不同意,这些年,是常阳在照顾着老党员,再说了,王德发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家庭,生活非常富裕,不缺钱花,王德发还想给亲父亲一些钱花呢。老党员出院了,大家都来送行,王德发叫一辆车送他们俩回家,老党员说什么也不干,说让村里人看见了,没法解释,现在已经好了,也不用死了,不用安排后事了,精神头也足了,溜达回家,看看风景,买些稀奇的东西拿回去哄孩子,别太张扬了,这是老党员的做人宗旨。一场虚惊过去了,但是,老党员通过这件事,“认识”了一些人,看出了某些人的真面目,他想好了,回去一定跟老伴离婚,太没有人性了,常阳阻拦他:“万一她们知道你有这么多钱,才跟她离婚,我不就成了罪人了吗?”老党员说:“阳子,你一定替我保密,在离婚的时候,我还问她口黄,让她心服口服,免得以后出麻烦。我的钱不能给她们,钱是祸害,那个杀猪的,知道她们有钱,就不会再杀猪了,反过来把她们给杀了。阳子你说可能不?”

回家后,老党员和往常一样,抱着个夹,穿着打扮也跟往常一样,找了个好日子,到那个杀猪的家,一家人正在收拾猪毛呢,老党员一进院,杀猪的就开腔了,“闻着猪肉味了,既然来了,就凑合吃点吧,也不用到街上去买什么了,真巧,一家人都在,大团圆啊!”老党员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吃过了,我来找她妈有话说。”老党员的老伴从屋里出来说:“找我?是离婚吗?我同意,但是要给我这些年陪你睡觉的补偿费。”老党员不慌不忙地拿出旱烟袋说:“要多少,多了我没有,除了我身上穿的,就剩那几亩山坡地,还有那几间大风都能刮倒的破房子,你看成吗?”老伴说:“不行,你还得给我两千元钱。”老党员说:“那我给你借去,我以后要饭吃也要还上,就这个了,没别的我们明天到镇上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我拿给你两千元,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别的我就走了。”

二女儿心地比较温和,追出来扯着爸爸回来吃饭再走,老党员看看二女儿,眼睛湿润了,“孩子,在这要长点心眼啊,别把自己给毁了。”说这头也不回地回家了。第二天一大清早,老党员还没起床,老伴就来找他要钱,还要他写出字据,以后不要反悔,老党员抬头看看她,“没错,到登记处都给你写清楚,不用担心,你等着,我去借钱给你。”老党员到常阳家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阳子说:“大爷,是不是太残忍了,我去劝劝大妈。”

老党员拦住他,“不用了,她们娘们要把我赶尽杀绝,逼我去沿街乞讨,她不仁,我也不义。走了,就说钱是从你这儿借的。”老党员抱着夹,回来了,其实他抱夹,是因为刀口还没完全愈合,还在隐隐作痛,老伴见到他大声说:“我就知道你没处借钱去,那个常阳,还有那个二阳子,真是个傻子,把钱借给你,那不是打水漂吗?打水漂还听个响呢,哼!拿过来,走,老娘今天就跟你一刀两断,我就是死了,也不进你们老陈家的绝户地。”说完气势汹汹地去了镇里,老党员在那还问老伴后悔不,老伴铁了心了,死不反悔,工作人员看着他们俩说:“你们没有别的家产了,没有需要说明的了?”还没等老党员答复,老伴就急于办完,怕老党员反悔,“没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罗嗦呢。”

工作人员耐心地说:“大爷,你还有需要说明的吗?”老伴又火了,“你还有完没完?”老党员摆摆手,“没了,办吧。”依然抱着夹,工作人员看着老党员,“大爷,您需要帮忙吗?您那里不舒服?”这时二女儿跑着感到了,扶着爸爸,“爸爸,我送你回家,你怎么了?”工作人员也过来搀扶老党员,老党员“哎呦”一声,是工作人员碰着了刀口,当时汗珠子就从老党员的脸上下来了,工作人员端来一杯开水:“大爷,您坐着歇会。”老伴拿着离婚证头也不回地走了,二女儿解开爸爸的衣服,看看刀口,还缠着纱布那,二女儿哭了,

“爸爸,我回家伺候您吧?”

老党员说:“你妈妈能让吗?”正说着,老伴回来了,:“你个死丫头,回家,今后你没有爹了,只有妈,你要是想跟他,就跟他一起讨饭去吧?”二女儿立场不坚定,怕妈妈不要她,以后怎么过呀?就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妈妈走了。这时常阳也赶到了,在门外看见她们母女,还劝说了她们考虑考虑,而她们俩听也不听就走了,常阳搀扶着老党员走了,工作人员都在议论,“离的什么婚啊,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谁傻,那个抗美援朝的老兵,隐瞒了多少事情啊,那个老太婆,纯是个二百五。”

这件事就算过去,谁都满意,那娘仨也满意,得到了老党员的“一切”,老党员也满意,找到了几十年没见面的心上人,常阳也去掉一块心病,阳子两口子心里这个开心啊!老党员离婚的事,他们偷着乐啊,拣到了一个大笑话。平静下来以后,常阳想到了自己,自己的心上人不能跟自己面对面地畅谈,也许我这是一厢情愿罢了,人家老党员他们是两厢情愿,不一样,我是单相思,这样更痛苦,没有期限。就是相见无期,前景渺茫,也许这辈子是没盼头了,算了,放弃吧,不放弃,就是自己折磨自己,何必呢,跟自己过不去,对一心一意跟自己过日子的媳妇还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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