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卷605 人生几何(2 / 2)

魏红在夜里死在了街头,早上,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僵硬了,有人想报案,但是,又怕太多事,给自己惹麻烦,看看就走了,这件事情在小镇上一时间传开了,杨柳青马上就知道了,因为他在单位宿舍住,有早上散步的习惯,冬夏如此,不间断,今天,她也来凑热闹,挤进人群看看,不看变罢,一看魏红僵硬的尸体,他差点晕过去,幸亏人群密集,没有让他倒下去,他毕竟与魏红有那么她的遭遇,也与杨柳青有关,他再也不能熟视无睹了,男子汉的义不容辞涌上心头,他二话没说,脱下外衣,遮住魏红的脸,抱起来向郊外的殡仪馆走去,杨柳青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来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哪里来的力气,都说死人沉,死沉死沉的,可是,杨柳青一点都没有沉重的感觉,也许这也是缘分吧,命里注定杨柳青为魏红收尸,因为,魏红这辈子,就跟杨柳青一个人上床,不是名分上的夫妻,而是实际上的夫妻,有人是前世的缘分,有人是今世的缘分。有一个传说讲到:一个书生在路上徘徊,一会摇头,一会叹气,有一件事情想不开,路遇一位道士,道士上前询问:何事叫书生不悦?书生还是摇头:您是出家之人,尘世间的事情怎会知晓?不知也罢,道士笑道:虽说无力相助,也会帮您分担一二,说说心里也愉快一些。书生说道,自己的未婚妻,与自己相恋好久,将要结婚时,她却嫁给了别人,我百思不得其解。道士大笑道:缘分有深有浅,你的缘分与他人相比,还是不如人家,所以就嫁给了人家嘛。说着道士拿出一面镜子,告诉书生,镜子里的事情,会叫你明白。道士转身飘走了,书生看着镜子发呆,里面出现了一片大海,海面上飘来一具女人的尸体,尸身一丝不挂,一个书生走过来不忍入目,脱下外衣盖在尸身上离去;一个商人路过此地,看见尸身,不容分说,抱起尸身,找了一块空地,把尸身掩埋了。道士在镜子里出现了,说道:梦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你就是那个书生,一件遮体的衣服,缘分太浅,罢了,葬她的人才是陪伴她终生的人,寻找你曾经埋葬的终生伴侣吧。书生的忧伤消失了,兴奋地投入了工作中,再也没有烦恼了。虽然是传说,也有一定的道理,杨柳青与魏红的奇遇,为她收尸,也是缘分,今生没有厮守终生,也许来生的缘分是注定了。

杨柳青为魏红处理了后世,通知学校校长,校长通知学校所有的教职员工,为魏红送葬,魏红生前好友、同事、同学,都来为她送葬,开追悼会,魏红的家人也没有追究,“是我们的女儿太任性,性格古怪,心胸狭窄。”魏红妈妈说。这里的蹊跷,只有杨柳青知道,高超也略知一二,常鸿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她曾经被魏红陷害,她又为魏红开脱,给魏红一个机会,然而,到底还是没有救她的命,悼词是校长为她写的,尽是好的措辞,都是优点。杨柳青没有参加,他心里不是滋味,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他接受不了,想起跟魏红在宿舍里的那一幕,想起来都后怕,他急忙翻出来魏红曾经模仿自己写的情书,杨柳青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几天没有出来过,刘新担心他会做傻事,就找来常鸿劝他,他目光呆滞,泪水不时地流下来,他认为,是自己害了魏红,常鸿严厉地训斥他,“你杨柳青要明白,你还有女儿和家人,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把魏红之死的责任揽在你身上,你还要不要命了,要不要脸了。”杨柳青看到常鸿,心里就开阔多了,因为,只有常鸿才是他最服气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常鸿一出现,事情就解决了,今天也是一样,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接着发生的事情,不说,我们也会知道,故事开头的情景:一个男人在街上走着,边走边叨念着什么,一边叨念一边把手里的破烂纸向天上扔。他就是杨柳青,因为魏红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他扔的破烂纸,就是魏红模仿他给常鸿写的假情书,当初,他是想留下一个证据,有朝一日,魏红再次反咬一口陷害他的时候,拿出来作证据,没想到,魏红就这么走了,杨柳青有时候良心发现,想把这些东西还给魏红,并且向她道个歉。现在,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杨柳青的心碎了,这些“证据”成了揪心的遗物,杨柳青就在魏红死后一周,也就是“头七”,把那些魏红的“手笔”洒向空中。常鸿一直在关注着杨柳青的情绪变化,因为他是江浩的丈夫,自己的妹夫,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只好暗中观察,杨柳青往街上扔的破烂纸,常鸿就把它捡起来,杨柳青把那些破烂纸都扔尽了,常鸿就在一个夜晚,找一个十字路口,把那些“假情书”烧掉了,人们都说,在十字路口烧纸钱或者给死人送东西都能收到,这当然是迷信的说法,人们都这么做,就形成了习惯,常鸿烧掉了这些东西,还叨念着:“魏红,你的‘亲笔’,还给你,好好反省吧,来世千万别做坑人的傻事,一路走好啊!”常鸿也流泪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走了,一朵花还没有开呢,你的家人该怎么活呀?可怜那魏家的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杨柳青十来天没回家了,江浩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都说年终事情多,忙不过来,常鸿也为杨柳青开脱,劝妹妹在家安心带孩子,忙完了就回家。常鸿在劝说完妹妹,有来到杨柳青的办公室,他不在,常鸿就去找刘新,刘新说:“他在宿舍里躺着,几天来一直在喝酒,我也不放心,就没天天看着他,他喝酒,我就抢,和他打架,快了,他闹腾够了,就好了。人嘛,都是有血有肉的,得给他发泄的空间,闷着,会闷出病来的。”常鸿听了刘新的话,觉得有道理。“刘新,你和杨柳青是要好的哥们儿,麻烦你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开学后我请你喝酒。”刘新激动地说:“我们是‘把兄弟’,拜过把子的生死之交,没说的。哈哈哈——”常鸿放心地回家了。

每年放假,常鸿和高超都带着儿子去看望爷爷、奶奶,然后去看山村去看常家的老爷、姥姥、舅舅、小姨,今年回来得晚些,因为魏红的丧事耽误了几天,而后,还看着杨柳青几天,就没有去看奶奶,直接到了靠山村,在常妈妈家里呆了一天,然后,到哥哥常阳家里,哥哥见到妹妹,特别高兴,说个没完,东家长西家短的,常阳还跟常鸿说了,“欧阳来了一趟,给我们送来的好多稀奇的东西,是从上海带来的,还到老党员的坟头上烧纸了,那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有人情味,将来能成为一个好材料,能做大事。”常鸿跟哥哥聊天,高超就带着儿子和常阳的女儿出去玩,亮亮在这里可高兴了,这真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亮亮像撒缰的野马,直奔山上而去,高超在后边追,累得高超气喘吁吁,“回来,再不站住,爸爸生气了,要打人的。”亮亮听到打人二字,停了下来,等高超来到跟前,亮亮跟高超请求,“爸爸,就让我上一次山吧,长这么大,我还没上过山呢。”常阳的女儿笑道:“真没见识,连山都没上过,还城里人呢。”亮亮停了姐姐的话更想上山了,高超在这里有过不寻常的过去,有兴奋的也有伤心的,所以他不想到这里来,就撒谎说:“爸爸今天肚子有点痛,明天让妈妈带你来吧。”亮亮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就答应了,小姐姐总在山上玩,对上山不感兴趣,也没坚持,他们三个就回家了,路过老党员住过的场院房时,高超停下来看看,那破烂不堪的房子,已经人去屋空了,想当年,他在跟常鸿谈恋爱的时候,经常到这里等常鸿的出现,今天,这里已经成为过去,但是,高超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过来看看,墙皮子已经大部分脱落,房檐已经往下搭了,路出边檩子,窗户的玻璃七零八落的,不知道是谁用编织袋子钉上了,显然,已经没人住了,生产队解体十几年了,场院的用途也结束了,偶尔有人用一次,人们嫌它太破旧,浪费功夫,浪费粮食,就废弃了,只有这小房子,还勉强存在。

高超对这里还有一定的感情,他扒开窗户缝下意识地往里看看,一个黑影在土炕上一晃,他单吸一口冷气,把头缩了回来,那两个孩子已经快到家了,高超浑身打颤,他下了一跳,幸亏是白天,要是晚上,他也许会被吓坏了。他不敢停留,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并作一步跑,一口气跑回常阳家,进屋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大杯白开水,出了一身冷汗,常鸿看见丈夫的行为有点儿不对劲,就问:“高超,你怎么了,中邪了还是遇到鬼了?”高超直愣愣地看着常鸿,“你真的能掐会算啊?你怎么知道我遇到鬼了。”常鸿“哈哈”大笑,“看你的样子,不是遇到鬼是怎么了,神经兮兮的。”高超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把刚才在场院房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常阳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常阳看着高超不动声色,拉着他走进屋里,坐在茶桌旁边,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你不知道,那屋里住着一个盲人,还有一只大黑猫,盲人在家的时候,猫跟他在一起作伴,他不在家的时候,大黑猫就趴在炕上等着,有时候也出来觅食。”

高超不解地问:“着数九寒天的,屋里又没有人生火,多冷啊?”常阳说:“每年冬天,盲人是在我家过冬,跟我打听一些十里八村的事情,有时候还让我给他读一些故事书,出去可以攥点零花钱。他说欧阳是他的朋友,曾经带着他出去闯江湖,一个盲人挺难得,照顾他一点也算积德行善了,媳妇也善良,我这样做她也不反对,这不,去年就是他给掐算的,说媳妇怀的是个男孩,结果,真的生了个儿子,已经三个月了,今天到姥姥家过白天去了,这样一来,我们就更好好待他了,他能吃多少,今年冬天还没有回来呢,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到我们这里来报道,还带回来一些稀奇东西给孩子。那只大黑猫也常来找吃的,它也知道这里是它的家,晚上就来捉老鼠,算起来,这只猫已经有七八年了。”说着,那只大黑猫真的就来了,到了这里,就往桌子底下一蹲,不讨厌,不让它吃的东西就不动,送到嘴边的东西才吃。高超听了这些事情,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一身书生气,常鸿跟哥哥说:“我们还得去妈妈家里看看,别落过,让老人挑理。”常阳和妹妹、妹夫一起出门到妈妈家里去,他们边走边聊天,在路上,碰到了石芳菲,常鸿和她多聊几句,常阳和高超先走了,“听说朝海发生了一件大事,希望中学的女老师得了精神病,死在了街头,你一定知道吧,你们家离那近,我的一个同事打电话说的。她是当地人,她还到现场去了,死得很惨,听说还是杨柳青为她收的尸。”

常鸿打岔说:“杨柳青天天早晨出来散步,正好赶上了,以前也打过交道,都认识,还在一个酒桌上喝过酒,不能看笑话。”常鸿又问候石大哥几句,就匆忙离开了,她也怕节外生枝。到了常妈妈家,不用说,还是欢乐一场,二丫头也结婚了,暂时还没有孩子,准备明年要孩子,是在找工作,想参加县城的公务员考试,四月份考试,有了结果再说,常妈妈看见自己的孩子都有出息,心里特别高兴,把常鸿的往事都忘了,就当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反正常鸿的亲生父母都过世了,不到这儿来也没处去了,好歹在这呆了二十几年,人不亲土还亲呢,再说了,常鸿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呢。一家人欢欢乐乐就不必说了。再说石芳菲遇到常鸿夫妇,心里就勾起了往事,常鸿跟她在一个起跑线上,现在,常鸿把她远远地落在后面,“真是不可思议,好在自己有这份工作,还能有机会追上她,但是,成家的事真的太可怕了,秦智勇的人品是没说的,条件也不比高超差,就是自己的条件太差,不敢恭维,再考虑考虑吧,就看他今年的表现了。”

石芳菲总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发现自己心情激动得时候,就马上吃药,稳定下来,她也在为自己祈祷,千万别发病,控制住了,形成习惯就好了,因为吃药,石芳菲的体重增加了十几斤,身段也不想从前那么苗条了,但是,丰润犹存,美貌依旧,就是个美人坯子,哪个男人看见了都要动心,可是,杨柳青为什么不喜欢她呢,也许太熟了,石芳菲的缺点表露得太明显了,杨柳青衡量,石芳菲的缺点大于优点,所以,产生了反感,这个理由太不充分了,莫非是常鸿和石芳菲在一起的原因,要么石芳菲怎么说常鸿是她的克星呢,这都是小时候的说法,没有依据的猜测,人和人之间是有缘分的,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夫妻有姻缘,情人有情缘,朋友有友缘,就是仇人还有孽缘呢,人生下来月下老人就把红线给栓好了,跟谁是一家人是注定的,强求也没用。石芳菲的心胸开阔多了,遇事能自己反省,自我解嘲,这是多么难得的品质啊,不要吃了大亏才、撞了南墙才回头,得不偿失。

靠山村之行草草结束了,常鸿本想到杨柳青妈妈家看看,可是,又怕杨妈妈问起杨柳青的事情,说话时走了嘴,这次在家乡的心情是最忐忑的,不能理直气壮地面对任何人,就是和哥哥聊天也要躲躲闪闪的,怕涉及到一些难以解释的问题。表面上和人家说话,心里却想着其他东西,眼神和心里不统一,常鸿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口是心非的事儿,太难受了,不如草草结束,回家发泄一通,放松放松,这样太累了。

亮亮没有玩够,和小姐姐有说不完的话,玩不完的游戏,舅妈带着小弟弟回来了,更是好玩,两个孩子都喜欢,常鸿的婆婆高兴地手舞足蹈,这叫常鸿很放心,这个家终于有了喜事。常鸿心里惦记着妹妹和杨柳青,急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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