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蚂蚁也比剑气雷音有趣的多。
“呸,傻子就是傻子!”
不远处,有几个杂役弟子看着云海一脸不甘的低下头,然后看见了林亦寒,又一脸鄙夷的说道。
中间,一个皮肤白皙,相貌阴柔,十八九岁的青年,更是捡起一块土坷垃,以炼气期控物的手段,抬手打了出去。
此人叫邓大鹏,练气后期的修为。前段时间,刚刚升为杂役房的一个小主管。
这小子做人很有一套,对上是各种溜须拍马,曲意逢迎。对下则是尖酸刻薄,各种刁难。
十足的真小人。
所以,背地里有个外号,戏称邓大鸟。
各个门派的普通杂役弟子,大多是炼气期的修为,基本都是入门几年后,自身资质低下修炼无成,然后宗门便按列断了供给,只能一边做些杂役,换取修炼资源,一边修炼。
而管事,则需筑基期以上的修为方可担任。这邓大鸟也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居然破格提升。
这些杂役弟子中,也曾出现过大器晚成之人。
三千年前,灵山剑宗就出现了一位名叫轩辕青衣的大剑仙。也是一名杂役弟子,默默无闻的呆在杂役处三十年。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一夜入分神,并且孕育出神通惊人的本命飞剑。
当时,甚至惊动了掌教,亲自将他收入门下。
三年后,便入了合道境。
后游历九州,罕逢敌手。
“啪……”
土坷垃砸在林亦寒的后脑勺,然后爆裂开来。
林亦寒被砸的往前一晃,险些扑倒在地。撇过头,目光透过乱发,漠然的看了看邓大鸟,然后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继续低头看着蚂蚁。
大大小小的圆圈中,有几个圆圈中的蚂蚁已不知去向,似是汇入了蚁群。
邓大鸟看着林亦寒,目光扫过他腰间破烂陈旧的储物袋,脸上莫名的神色一闪而过。
看见林亦寒不说话,并且无视了他们几个,邓大鸟几人感觉面子有些绷不住,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这几个杂役弟子年纪最小的也是十七八岁,最大的快有三十了。
修为最高就属邓大鸟,以及一个年龄二十七八的弟子,都是炼气后期的境界。
其中一个颇有眼力劲的快走几步,踢了林亦寒一脚。
“叫你傻子为什么不答应?是不是瞧不起咱们?”
“就是,问你话呢,你是不是看不起咱们邓主管?”
“啪……”
又是一脚踢了过来。
不远处,有几人看了看这边,然后又撇过头去。
司空见惯,如此而已。
任何门派的底层弟子,都是互有倾轧,算计。远不是上层那些光鲜亮丽的高阶弟子所能体会到的。
看见林亦寒不吭声,几人也不敢真就放手打骂,其中一人瞥见林亦寒腰间的储物袋,便一把摘了下来。
这其实是很犯忌讳的事情。
要知道,修行的人谁没有一点小秘密,而储物法器之中,通常都有一些很重要,或者不能让旁人看见的东西。
平日里打打骂骂什么的,只要不残不死,都还算在规矩之内。但是你要敢动人家的储物袋试试。
呵呵,打死不至于,打残了,师门通常都是不会追究的,最多也就是敷衍性的惩处一下。
那人一时手快,扯下了林亦寒的储物袋后,楞了一下,也有些后悔。
林亦寒缓缓的站起身来,紧紧的抿着嘴唇,目无表情的盯着他。
那人有些讪讪的,刚想递过去手中的储物袋,却被一旁的邓大鸟一把抢了过去。
“大鸟……!”
那人一时情急口快,竟忘了喊邓主管。
“怕什么!”
邓大鸟瞪了那人一眼道。
看了一眼储物袋,他知道这储物袋没有任何禁制。
眼珠转了转,邓大鸟将储物袋倒转,灵力灌注其中,伸手一抖,便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哗哗……”
几本破书,一柄木剑,以及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瓶瓶罐罐。
反正,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也不值几个灵石。
甚至不及他邓大主管的一顿酒钱。
稍后,又有一片枯叶从储物袋中飘了下来。
这是一片枯黄的银杏叶,形状如一把小小的纸扇,在空中飘飘荡荡,缓缓的落下。
林亦寒的目光,从木剑上移了过来,跟着这边枯叶流转,看着它飘落尘埃。
很平常,很普通的一片银杏枯叶。
十年来一直都是这样的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邓大鸟见状,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抬脚狠狠的朝着枯叶踏了下去。
意料中的触感并没有传来,只见林亦寒的手垫在了他脚下,护住了那片枯叶。
抬起头,林亦寒一边嘴角微微一扯,一改往日半眯着的双眸,猛的睁开,漠然冰冷的盯着邓大鸟。
双眸深处,似乎压抑着什么,整个人都带着一丝邪性。
“有些东西你可以拿,有的东西你不可以碰,会死!”
看着林亦寒的目光,邓大鸟的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身子发冷,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一般。
感觉那不是目光,那是剑,出鞘杀人的剑,直刺灵魂的剑。
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种漠然,带着一丝毁灭,一丝邪性的冰冷。
仿佛视生命如草芥,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蹬蹬蹬……”
邓大鸟踉跄着连退三步,心神在林亦寒目光的刺-激下,微微有些混乱。
“谁……谁拿你东西了!你……你诽谤我,我要告你诽谤!”
“你们看,他诽谤我呀!”
邓大鸟不停的指着林亦寒,看着几位同门,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
林亦寒小心的拾起了枯叶,吹了吹上面覆着的尘埃,贴身收好。然后拾起地上的东西,一一放进了储物袋。
然后漠然的转过身去,慢慢的离开了练剑坪。
身后,是众多演练法术法诀的弟子,一如既往的喧嚣热闹。
斜阳下,单薄的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好像一条狗。
人间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