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逆子(1 / 2)

 庞国志的确能够胜任生产队长一职,他身材机敏结实,眼神刚毅有力,而且吃苦耐劳。不但在安排农事上精准老辣,而且在具体劳作中也是一把得力好手。虽然大字一个不识,但这却并没有阻碍他成为一名掷地有声的优秀队长。

庞小凤有时在想,如果父亲年轻的时候进过学堂,那可真不知道将会成就些什么,只可惜他天生喜欢牛羊,任家长怎么利诱威逼也没能撼动他对山野牧场的挚爱。

庞国志热爱劳动,也爱护他膝下的社员,如果雨天空闲无法出工,或者鸡歇架了的傍晚,那些亲切称呼他为庞队长的人就会来家里谝闲传,说些集体的事或拉扯一些家长里短,而此刻最是让母亲杨爱英忙碌了,张罗完几个小菜后不是急着给泡茶就是忙着给烫酒。这在庞小凤几兄妹心中也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因为家里好点的吃食只有客人来了父亲才让母亲毫无保留地拿出来,而平时自己家吃饭时却只有让人觉得多少有些乏善可陈的苞谷面和浆水菜。母亲忙毕,就端出个小木凳子坐在几个子女边上听他们闲聊,看他们吃喝,品他们的嬉笑。

庞小凤到现在都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爱过母亲,因为她感觉到一路走来父亲就对母亲不怎么好。

夜晚在客人冉光财兴尽而归时重新回复到它特有的静谧。母亲杨爱英在收拾完杯盘碗筷后回坐在一明一灭的火塘边纳鞋底。庞小凤感觉那用各色布块叠加而成的鞋底很硬很厚,不用铁锥子仿佛针很难穿透。

“没用的东西,就会知道弄那些破鞋底子,连几个鸡崽子都看管不住,你瞎眼了吗?”

“哇唔……哇唔……”

庞国志的怒吼惊醒了依偎在母亲膝盖上熟睡的幺妹庞小倩,这个在庞小凤出生两年后就紧锣密鼓地来到这个世界的小女儿,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犯困使得父亲大人怒火连天。

“哭你妈的丧吗,不争气的东西!”庞国志说完这句就一把夺过还穿着铁锥子的鞋底向杨爱英脸上摔去。

“到底咋了嘛!鸡……鸡跑丢了吗?”杨爱英捂着有些生疼的脸问道。

“我让你说话,打死你这个贼婆娘,你不把鸡看好,都跑到公家地里去了。”庞国志见杨爱英还敢搭话,下手是越来越重。

杨爱英蜷缩在有些年头的桌脚下,任凭丈夫的拳脚相向,硬是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杨爱英从小生活在后山生产队的半山腰上,去往后山的道路只有一条,而且狭窄陡峭弯曲,天晴还罢了,一遇到下雨天那简直就是一脚一个滑。因此杨爱英很少下山,她常坐在自家的门墩上眺望山脚下那条影影绰绰的公路,内心希冀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住到山下去。没想到她十五岁那年竟然梦想成真,经过媒人的提说父亲的安排,她如愿地下嫁到山下的庞家院,给刚分完家一无所有的精壮小伙子庞国志为妻。幸好丈夫勤劳能干,没过多久就把他亲手修建的一间房变成了两间,虽然是茅草棚子,但足可以遮风挡雨,这让杨爱英很是踏实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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