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沾热播大剧《人民的名义》的光,杨恒有幸看过那本让高育良奉为经典的奇书,知名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所著的《万历十五年》,他至今仍旧记得里边的一段话:“朝廷上的政事千头万绪,而其要点则不出于礼仪和人事两项。仅以礼仪而言,它体现了尊卑等级并维护了国家体制。我们的帝国,以文人管理为数至千万、万万的农民,如果对全部实际问题都要在朝廷上和盘托出,拿来检讨分析,自然是办不到的。所以我们的祖先就抓住了礼仪这个要点,要求大小官员按部就班,上下有序,以此作为全国的榜样。”
其实这段话可以算的上《万历十五年》的主题,所有事情发生的根由,全都可以牵扯到礼仪上来,礼仪的重要性在大明朝达到了极致。
这就可以理解杨廷和为何如此自信了,礼仪面前,连皇帝都得低头,比如大殿失火,孝宗皇帝一宿没睡,百般央求辅臣才得以免朝一日,何况兴献王还不是皇帝,自然要遵循内阁辅臣并礼部官员们商定的礼仪,至于尊谁为皇考的问题更不必提,自然是非孝宗莫属,这不光是宗法,还是伦常所必须。
看来短时间是不好改变杨廷和的想法了,杨恒反倒不着急了,陪蒋氏聊到半夜,第二天一早他就出了城。
距离杨家庄子不远,通惠河北岸有座青云观,就在大路旁边,道观虽然不是特别大,香火倒是鼎盛,反正昨天是被二管家叫回京的,杨恒也不用担心曹芳达找自己麻烦,索性拾步进了道观。
正殿供奉的三清,座前巨大的香炉内香雾缭绕,两名女子跪在蒲团前默祷着,都上了岁数,也没啥姿色,杨恒瞧着无趣,便要转身离去。
“这不是杨居士么?前天你那首《满江红》可是把咱们全都骂了。”声音清脆悦耳,正是那天和梁孜他们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只是不知为何却穿着一身道袍。
“你不是梁阁老的孙女儿吗?怎么……?”
思祺说梁孜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岁数也在十四五岁,叫梁芳,应该就是她了。
女孩儿略怔,笑的颇有点儿狡黠:“杨居士好色的名头还真不是假的,打听的还挺清楚。”
此刻两人已经出了大殿,杨恒感觉梁芳不像这时代的女孩子,一点也不扭捏,不禁笑道:“既然知道我好色,还敢跟着我,就不怕我欺负你么?”
“你会么?”梁芳大眼睛眨呀眨的,搭配那一身儿合体的青衣道袍,简直就是制服诱惑,饶是杨恒久经阵仗也有些招架不住:“别这么看着我,我怕!”
小道姑噗嗤一笑,比这春光都灿烂:“我就知道你也不会,龌龊心思的人写不出那般大气磅礴的《满江红》!”
罪过罪过,杨恒暗念阿弥陀佛。
“你也信道么?”小丫头歪着脑袋,忽然问道。
未来的皇帝信道,我当然也得研究研究,不然吃饱了撑的来道观?杨恒暗想,点点头:“是啊,世间这般美好,我也想求个长生不老呢。”
小丫头又笑了,雪白的牙齿一闪即逝:“你这也太功利了吧?”
“不然呢?”杨恒反问:“你身穿道袍,所图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