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刘老六从篷车里甫一出来,便有伙计来报,说侄公子与王烈二人负弓上马,往草原深处去了?
“打猎?这是粮食的事被察觉到了啊。”刘老六心中明了,问道:“他二人可曾说过几时回来?”
那伙计为难道:“这个……侄少爷倒是没有定下确定的时辰,只说天亮便往回返。”
闻言,刘老六不由抬头望了望天,此时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日头尚未露出,只在东天上灼出一片赤色。
他微微皱了皱眉,转而又问:“朝食可备下了?”
伙计回话道:“回掌柜的,已经生了火,再有盏茶时分便可以用饭了。”
刘老六点点头,到:“好,你且去吧,准备的细致些。”
伙计弯腰道:“小的明白。”说完,便去了锅灶处。
如此又过了一阵,伙计掀了锅盖,整个营地里缭绕着浓浓的饭香。点了两遍货的刘老六心中有些烦躁,那外出打猎的二人尚未见回返,虽说刘凌跟着他来往在这商道上已有数次,且王烈此人箭术极高,想来出不了甚么事情,但他心中总是有些惴惴。
正心忧间,忽听得马蹄声响,又伴着众人七嘴八舌之声,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二人回来了。刘老六心中石头落地,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踱步过去。
王烈从马上跳下来,将挂在两侧的七八只肥兔子解下来,交予负责伙食的活计。刘凌却在后头,洋洋得意的引着马与一群人炫耀些什么。
“六叔早。”瞧见刘老六走近,王烈抱拳行了礼。
刘老六背着手道:“好,回来就好。朝食已经备下,速速用饭去吧。”
“谢六叔挂心,烈腹中确是饥了。”王烈虽如此说,却并不忙着去吃饭,去到水桶里取了瓢水净了手,又从行囊里取了一小撮青盐塞进嘴里抹了抹,接着拎着自己的水囊含了口水咕噜咕噜的响了一阵,噗噗的吐到旁处。待将这些事情做完,方才跑去盛了一大碗热粥蹲到一旁唏哩呼噜的喝起来。
刘老六见了他这副做派,一张老脸禁不住抽搐起来,他自是知道那小子水囊里装的可是昨日晚间在做完饭的柴草上烧开的热水放凉了装进去的。
“这大家出来的子弟,活的就是仔细,荒郊野外的还要用青盐净口。”刘老六一时无语,甩了甩袖子朝自家侄儿过去了,那混账小子还在那显摆呢!
走至近前,刘凌与众人的闲话传入了刘老六的耳中,他放慢了脚步,打算听一听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
却听得那小子得意道:“你们是没见那一箭有多精彩。彼时天色尚黑,虽不说伸手不见五指,却也是黑漆漆一片只见得脚下方圆。
我随着兄长进了那水源地时,此物突然从深草里面窜了出来,小弟甚至都没看见这东西长相如何,只听得一阵穿草的簌簌声。
就在此时,只见兄长引弓搭箭,嗖的一声便将此物射倒,待小弟赶上前去一看,那羽箭居然是穿瞳而入!”
他伸手把耷拉在马上的兽头搬起来,果然只有一只眼睛被戳了个窟窿,其他何处毛皮竟无一伤痕。众人一阵惊呼,刘老六也是心中暗惊,他可不曾想到王烈的箭术竟高明如斯。
心思转念间,那拎在刘凌手中的小兽进了他的眼,那东西头尾约有三尺多长,吻长耳大,眼眶子周围生了一圈黄毛,却是一只獐子。
刘老六一怔,快步走上前去分开众人,众人见是掌柜来了,哄哄然便散掉了。刘老六从刘凌手里扯过兽头,仔细打量了一阵,叹道:“可惜,却是只雌的,取不得香!”
刘凌低头翻了翻眼,没做声。刘老六亦发觉自己的话有些贪了,干咳两声,抬手招过一个伙计,吩咐他将这獐子整治干净抹上盐待晚上再扎营的时候加个菜。
“你那兄长可教了你些什么?”刘老六在侄儿屁股上踢了一脚,小声问道。
刘凌抬起头,摸着后脑勺嘿嘿笑了几声,刘老六心中了然,嘱咐道:“行了,得了好处自己知晓便是,莫要与他人炫耀。”
“哎,知道了叔父。”刘凌应道。
刘老六满意的点点头,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知道了就速速滚去用饭,这般人都等着出发呢!”
刘凌不敢反驳,一溜烟的跑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