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离家近四个月的奉直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p>
明知道奉直要先见长辈才能过来,就是过来了也得先去凌意可那里,若水还是抱着翼儿依门而立,心里又喜又怕,喜得是千盼万盼,他终于要回来了,是不是带了爹娘一起来京?怕的是爹娘不肯原谅自己,落得一场空欢喜。</p>
严妈以为她想念奉直,笑着劝:“姨娘快进去吧,虽开春了,但还有一些寒气,别吹到了公子。放心吧,公子见过老太太和老爷夫人,自会过来,他放不下你不,更放不下翼儿呢!”</p>
见若水虽然头答应却仍是倚门翘望,严妈担心地看看主屋的方向轻声劝道:“姨娘还是进去吧,少奶奶也派人在那等着,若是公子进门了看见你抱着公子站在这里等,保准先过来,少奶奶脸上多不好看?”</p>
若水头,听话地跟着严妈进去,把翼儿递给奶娘,独自进了屋,严妈以为她想不开,赶紧进去劝,却看见若水正流着泪发呆,吓了一大跳。</p>
“姨娘,别这样!公子远远地回.来看见你这幅样子,还以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若不问青红皂白闹起来,弄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还落得你不懂事。姨娘生了可爱的公子,除了少奶奶,这院子谁能越了你去?”</p>
若水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奶娘放心,我等公子并非想争宠,若水不会这么不懂事。我就不瞒您了,公子走时忙完公务后,就绕道蜀郡去拜见我的爹娘,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接他们来京看望翼儿,我是在等爹娘,心里又喜又怕,怕他们不肯原谅我和公子,不再认我这个女儿!”</p>
严妈这才想起若水和奉直是.私奔来的,整整两年与亲人音信全无,心里肯定又盼望又担心,连忙心疼地劝:“姨娘勿急,人常可怜天下父母心,无论儿女做了什么错事,做爹娘的都能原谅,何况姨娘以前虽受了些委屈,现在却越来越好,又有了外孙子,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的,不定这会正由公子陪着去见老太太他们呢!”</p>
若水头,心里好受了一些,等了一会儿,仍是不.见奉直过来,忍不住命蓝去打探,看看公子都和谁进府了。</p>
蓝很快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却如同凉水兜头.浇下,奉直只碌儿两个人回来的,没带任何人,若水一下子瘫坐在床上,半晌无语,眼泪扑簌簌地流下。爹娘终究还是不肯原谅她,那怕奉直亲自上门请罪也不行,那怕看在翼儿的面上也不行,她是不是错得太离谱了?</p>
严妈暗地责怪云家人太心狠,自己的亲闺女也.不肯原谅,虽孩子做下了错事,但总是亲生的女儿,又有了亲外孙子,何况己在侯府正式做了姨娘,对于商贾之家来,并不算亏待,难道还要记恨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p>
看若水哭得恓.惶,不忍地劝道:“姨娘先别急,总是还没见公子的话,许是云老爷和太太来了后不好直接进府,先在客栈住下吧?不定想等公子秉明老爷夫人以后,再明正言顺地入府探望女儿和外孙子,这样可不体面的多?”</p>
若水听她的在理,连连头,这才止了泪,慌忙:“绿快把水烧上,把最好的茶叶取出来,再把心和果子摆上,蓝快帮我重新梳头整妆,别泪汪汪的让公子觉得我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奶娘,你去逗公子,等会要见爹爹了,别让他睡着了!”</p>
一屋人忙得团团转,终于收拾停当,若水也重新梳了头整了妆,换上新做的绣金花的茜红色上襦和湖蓝色云锦夹裙,挑上好的首饰带了一头,这才暂时心安下来,一面逗着翼儿,一面耐着性子等着。奶娘的对,虽然她做错了事,但爹娘会原谅她这个不孝之女的。</p>
整整一个时辰后,在门口打探的丫头才公子回来了,去了少奶奶屋里,若水按住性子耐心等着,他总算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玩累了的翼儿却不理会别人怎么逗他,沉沉睡去了。</p>
凌意可得知奉直归来的消息后,惊喜过后很快平静了下来,在得知奉直借着外出公干在机会绕道去蜀郡后,心里被打翻了醋坛子还难受,无论是自己还是父母,无不处处为着他的前途着想,他却把那个贱女人的爹娘看得如此重要。一个妾室的父母、商贾之家,就是要来往,最多也只派几个奴前才去就成了,值得他一个安靖侯府嫡子、堂堂的兵部官员去亲自拜见吗?</p>
父亲的话让她又惊又怕的同时,心里也稍稍安慰了一些。也许他另有机密要事,并非单纯去见云家人,这只是一个绝好的掩饰罢了。</p>
可是,如果他果真如瑞王所去蜀郡有机密要事,却瞒得死死的,不是和瑞王对着干吗?</p>
剑南节度使林步云与瑞王的舅父卢烈是死对头,当然不会支持瑞王夺储,奉直做为兵部官员,去了后很可能因公找他有事,走之前却瞒着凌相和瑞王,不是有异心吗?若果真这样,将来瑞王登基,以他的为人,还能饶了他和侯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