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弥补十多年的错误吧!
唐默嗤笑。对于错误,唐默会勇敢地承认,会很认真地说出那一句对不起,所以他也希望别人买犯错时能够勇敢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在他看来,承认错误并没有什么丢脸的。
但是,这个时间也是有限的啊!
哀,莫大于心死。唐默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心死,只是知道他现在很难过。
十多年的委屈在那一天彻底地释放。
十多年后才懂得弥补么?或许在他不懂事的时候可以,但是,他现在懂得了孤独,懂得了幸福。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会原谅,他只知道他现在很难过。
那天过后,唐默变得叛逆。唐默的叛逆期,也就是从那天开始。
将思绪从回忆里拉回来,唐默的心里莫名的难过,脑子里映出了某个姑娘的影子。
或许想到那个姑娘的时候,唐默才能感觉好过一点。
周末如约而至,唐默起得很早。
早早地梳洗完毕,特意地用刷子将鞋子刷得很干净,新买的白色衬衫上散发着淡淡地馨香。
在城兰中学,没有人知道今天就是唐默的生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起得很早,很多人还没有起床,有的起得很早,准确的说是醒得很早。昏暗的宿舍里仿佛闪烁着星光,有几人对着手机。
唐默当下手里的刷子,对着其中一人笑着说:“杨林啊!起得挺早啊!今天不去上网啦?”
杨林申了个懒腰,慵懒地撑起来,揉着迷糊的双眼,看了半天,确认是唐默以后说:“唐默啊!今天怎么起那么早,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听说你们班那萧轶偻挺漂亮的!”
唐默的东西微微一滞,他很确定,杨林一定听说了些什么,唐默笑着说:“瞎说什么呢!今天我回家!”
杨林似乎还不想轻易地饶了他:“再不然她身边那个苏拉也不错啊!”
苏拉唐默知道,是个带着异域风情的姑娘,像是少数民族,不过听说她是汉族。而且唐默记住她的一个原因就是唐默曾经看过网络上那个姓唐的大神写过的一本小说的女主角就叫拉苏,和苏拉的名字正好相反。
唐默笑骂:“滚!再乱说我揍你!回家了!”
“哦……那你小心一点儿啊!”
“嗯!拜拜,走了!”
唐默走出校门,突然间又变得迷茫,错愕地望着过往的车辆,望着推着小车贱卖早餐的小贩。变得无助,他只知道要很早很早地起床,要打扮得很帅气,很早地来到校门口之后,却没有想过要做些什么。
就像是一个运动员,做足了一切准备,悄悄忘记了目的地,迷茫地站在路口。
唐默张望了好久。
“嘟……”
震动声从裤子的口袋里传出来。唐默习惯将手机设置成震动。他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但是有希望有人能够打扰他。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唐默拿出手机。
是一条信息,发件人的备注是唐夫人。
那是唐默的妈妈。
妈妈的短信说:“儿子,生日快乐!对不起啊!妈妈不能陪你,给你打了五百块钱,你拿去吃点好吃的!”
然后就没有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天短信,短信里有冷冰冰的文字。隔着屏幕,唐默感受到的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唐默没有回复妈妈的短信,重重地呼出一口热气之后将手机放回了兜里。
他走到银行,拿出了卡,取出了那五百块,揣在兜里,去到了一家早餐店,点了一份蛋炒饭,一边偷着店主家的ifi,一边吃着早餐。
唐默吃过蛋炒饭之后,走出早餐店之前,仔细地数了数兜里的钱,还剩四百九十四,一个蛋炒饭是六块。
然后他重新走上了那条街,那条人来人往的街,街上人群来往,有唐默见过的,有唐默没见过的。
唐默仔细地数着过往的车辆,记着他们的车牌号。
他仔细地数着他走过了多少块地砖,跨过了多少条水沟。
唐默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知道手机开始震动,唐默拿出手机,是一条qq信息,是初中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她叫木恩。
他知道,木恩是一直喜欢他的。
木恩说:“生日快乐啊!阿默!”
木恩喜欢叫唐默阿默。唐默问她为什么。
木恩说:“这样特别一点啊,他们叫你唐黑大,叫你小黑,叫你老黑,我叫你阿默!”
唐默笑笑:“谢谢!”
然后将手机放回去,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
他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只是从有些酸痛地脚踝和天色来看,一定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这附近有一所邮局,有一栋叫做流星的商业大楼。
唐默来过这里,这里是兰城很有名的商业街。
“嘟……”
手机又一次震动。
唐默拿出来,是一个电话,是罗皓晨打来的,罗皓晨和唐默初中就是铁哥们儿。
唐默按下接听:“喂!皓晨!”
罗皓晨:“喂,唐黑大,在哪儿呢?”
唐默:“哦……我在外面呢,有事儿?”
罗皓晨:“来玩儿啊,给你个惊喜!嗯……我在……钻石钱柜!你过来吧,到楼下了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唐默:“额……”
罗皓晨:“别废话,快快的,你要是不想被磨的话,撒腿给我快点!”
对面挂了,唐默有些无语了。
他刚想说他就在钻石钱柜下面。钻石钱柜是一家ktv,唐默去过几次。
钻石钱柜就在流星的六楼。
唐默想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号码,是宁小白。
宁小白:“喂!唐默,你丫去哪儿了,我找了你一上午!”
唐默:“额……”
宁小白:“额……什么啊额,快快滴,说你在哪儿,我饿了,请我吃早餐,我要吃两碗蛋炒饭,不然我心里的怨气没法儿释放!”
唐默:“好吧,我在……嗯……流星商业大楼下边儿,你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宁小白:“流星?你去那儿干嘛啊!”
唐默:“废话真多,还来不来啊,不来我可走了啊!蛋炒饭……你也自己去吃吧!”
宁小白:“别别别,别啊,别啊,我开玩笑的!你等等,我很快就来了。”
唐默:“嗯!快点儿!我挂了,电话费挺贵的!”
宁小白:“滚你丫的!”
电话挂了,唐默站在路口,静静地等着宁小白。他的心里已经猜到了罗皓晨的目的,宁小白不知道他的生日,罗皓晨知道啊。
所以,叫来了宁小白。
宁小白来得很快。一下车唐默就看到了他,向他招手。
宁小白往四周望了望,这是他的习惯,想看看有没有漂亮妹子。
宁小白小跑过去,微微喘气说:“这是干嘛啊!”
唐默白了他一眼:“来了就走吧!废话真多!”
唐默也不管他,径直走开。
“诶诶诶!你这家伙,也不等等我!”
宁小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心车!”
站在流星商业大楼下,宁小白疑惑地望着唐默:“咱们来这儿干嘛,难不成你请我去三楼吃汉堡啊!或者是……七楼看电影儿!再或者三楼上网?”
唐默斜着眼睛看他:“滚!”,然后一个人向电梯走过去:“快点儿的!别磨蹭!”
宁小白跑过去,看着唐默摁了个数字六。
“诶!去ktv干嘛啊!”
“走就是了,我还会害你不成!”
“我告诉你,我可是卖身不卖艺的啊!”
“毛病你!”
“切!”
“叮!”
电梯门打开,唐默拨通罗皓晨电话:“我在大厅,来接我吧!”
“得嘞您!”
罗皓晨来得很快,看了一眼宁小白。
唐默会意:“我哥们儿,宁小白,我兄弟,罗皓晨!”
罗皓晨点头:“走吧!”
ktv有些吵,喧闹的音乐声让唐默有些不知所措,脸上还透露着拘谨,心里莫名地感受到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
对于这个地方,唐默就像是一个外来者,即使已经来过了几次,唐默始终不能融入这里的喧闹和嘈杂。
接待的侍者看到了唐默的不安和紧张,嘴角牵起一起嘲弄的笑,像是看着乡下土鳖一般看着唐默。
殊不知前一个月他刚刚到这儿上班是也是这副模样。所以人们就是这样啊,在嘲弄别人时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难堪,那么用自己的难堪去嘲笑别人的难堪,这究竟算是什么呢?虚伪的嘲弄还是什么。
所以有的人是忘记了自己的过去了的。
而唐默,总是执着于过去,他想,如果连自己的过去都忘了的人,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么?一个人就应该有过去,有未来啊!
有过去,你才有思念的东西吧!
进入到房间里,有很多人,他都认识,有木恩,有杨迪,有方鱼,有魏海……都是他所熟悉的人,都是他不能忘记的人。
此刻他仿佛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漂流的孤舟,突然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小岛。岛上有阳光,岛上有花香。
在这流星大楼的六楼里,终于可以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他,接受他。那一刻他找到了归宿。
所有人都望着他,这个房间不大,这么多人显得有些拥挤。但是在这微冷的季节里,唐默却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幸福。
杨迪大笑着走过来:“好小子,架子挺大嘛,还让皓晨去请!”
方鱼在一旁附和:“嗨……听说某些人在城兰中学混得风生水起啊!见着了都不带打招呼的!”
方鱼和唐默一样都考上了城兰中学,不过是降分录取的。而唐默却是正取的。所以分到的班级不一样,唐默们叫做b班,而方鱼他们则叫做c班。
唐默苦笑:“你们这……哪儿跟哪儿啊!”
魏海过来,拉着唐默坐下,说:“行了行了,啊!人家老黑现在和咱们身份不同,人家啊,主要任务是学习的是吧!哪像咱们!”
唐默站起来:“我说你们不讽刺我能死是吧!行了行了,你们再这么说我可走了啊!我可是带了朋友来的!来吧,姑娘!”
唐默向一旁站着的宁小白招手,听到前半句宁小白还是挺舒服的,心说这家伙还是没忘了我,但听到后面句“姑娘”心里可就不答应了。
“滚你丫的!老子有名字,我叫宁小白!还有……我是纯爷们儿!”,宁小白走过去,锤了下唐默胸口。
“行了行了!都坐下,主人公来了,还吵吵!”,罗皓晨招手,在这里,罗皓晨像是个无冕之王,他的话,很有作用。
“唱一个吧!唐黑大!”
“对对,唱一个,初中的时候唱歌挺好听的!”
“唱一个!”
“唱一个!”
唐默汗颜,这些家伙,可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好吧好吧,别吵了,我唱,我唱,行了吧!”
唐默走上去,从罗皓晨手里接过话筒,罗皓晨替他点了一首《闹够了没有》。
这是一首有故事的歌。
故事背后,是段令人心疼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