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收回剑,脸上没有半点起伏,似乎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正因为没有感情才可怕,那百年来至高无上的一剑是不是只有没有感情的人才能练成。
她默默地望着龙溪,漠然道:“这一次你总该有理由了吧”。
什么理由,拿起剑的理由,生死一搏的理由。
幻城里很难走出人,只因那里既美好又虚拟,犹如一个人落在云朵上面,谁愿意从云朵上跌落到地面。
而一但跌落,这个人必将脱胎换骨,龙溪现在是不是已经脱胎换骨,他是不是已变得不像龙溪了。
他的手在发抖。
发抖地拿起剑。
晴子望着他发抖的身躯,眼里露出灼热的光,犹如寒冰一点一点被烈火融化。
“很好”,她轻叹道。
然后,一柄冰魄一般的剑从她的身体里取了出来,她只有先将衣服脱下来,才能取出这柄剑,这柄剑似乎已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可见这柄剑对她有多么重要,只有让肌肤每时每刻触碰到这柄剑,她才感觉自己还活着,自己的身体还有温度。
现在这柄剑已被她握在手里,这才是她真正的剑,真正的剑才更具威力。
龙溪的身躯残破的似乎随时都能倒下,但他还是站了起来,他要为刚刚死去的人儿一战。
这一战无可避免,就算海角天涯,就算来生来世,这一战也绝没有罢手的可能。
龙溪奋力将剑挥出,“咔”的一声响,他手里的剑已断成两截。
他现在哪还有什么内力,几乎全凭一口气支撑着。
剑一旦没有内力的支持就如同废铜烂铁一般。
剑虽断了,人却还活着,龙溪丢掉手里的断剑,疯了似的扑了上去,他此刻就如同没有半点武功的人一般,没有武功的人打架比得就是狠。
但他的身体还没碰到晴子,甚至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到,便被一道气流反弹回来。
晴子眉头一皱,举起的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去,她的刀也悬在半空没有落下。
最后她终于还是咬了咬嘴唇,把手一挥,一道剑芒随之落下,地面上赫然出现一道裂痕,她瞪着龙溪道:“这一击你能顶住吗?”
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变了颜色,道:“如果不能你已是个死人”。
她似乎真的生气了,咬着嘴唇道:“好,想杀我,三天后我在这里等你”。
三天已足够一个绝顶高手恢复元气,她艰难地做出了这个决定,只因为她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决战也未免太无趣了,她的毕生愿望就是跟那个中原第一的龙溪少爷一绝胜负,而不是与现在这个用不出半点武功的莽夫绝生死。
她想等到他变回那个天下第一再打。
所以,她走了。
她要走时没人可以拦得住。
龙溪还想再扑上去,但已被乌寒江出手点住,黄大福忍不住呼出口气,轻声嘀咕:“好险,好险,她终于走了”。
乌寒江注视着晴子渐行渐远的身影,也感叹道:“真看不出她就是东瀛剑派中最绝顶的一个”。
黄大福道:“剑皇,那可是一个剑客最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们这般思索着,无形中顿感自己一生太过渺小,也太无用了。
乌寒江强敛住心神,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正如他说的,这世上不光有很神奇的武功,更有很神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