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旬日过去了,两家果然没有能力再进行像样的攻城战,曹仁大军也就是斗斗嘴,骂骂战,或者偷袭一下,诈称荆州援军之类的,兴不起风浪来。宛城守军是无力出城,兵力太少,曹仁虽然攻城无力,可是野战却分分钟收拾掉你。事实上,两边就如同互相斗得筋疲力尽的骆驼,只要再加一根稻草就能把对方压垮了,可是稻草在哪儿呢?谁的稻草呢?
李文的伤已经好了,他来自后世,深知军心来自为将者,来自于同甘苦、共患难、言必行、行必果、赏罚分明,这些早为后人所总结。因此伤好了的李文每天都习惯巡哨,拍拍这个肩膀,问问那个寒暖,同一口锅里搅马勺,大得军心。
这天李文巡至南门,看见曹仁大营死气沉沉,如果不是还有营哨巡逻,还有炊烟袅袅,几乎以为曹仁大军已经撤离。
傍晚,李文回到太守府,总觉得有点不踏实,那种曾经有过的不安感觉时隐时现,李文也说不清为什么,脑袋里有点什么东西像脱兔一般左躲右闪,努力想要捕捉却总是差那么一点。见到关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拽住他,
“我说安国兄,这几天有没有觉得什么异常没有?”
关兴见李文很认真,也定神想了想,“是曹军太安静?这几天曹仁连骚扰都懒得来了。”
经关兴这么一提醒,李文猛地一拍脑袋,把关兴也唬了一跳,
“是了,曹仁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岂不古怪么?”
“城中粮草充足,曹仁内应已失,按说如此拖延下去对其不利,可曹仁居然安之若素,确有蹊跷。”关兴沉吟半响道。
“事有反常即为妖!”李文终于捕捉到了,那种不安的感觉就是曹仁反常,偏偏又是那种你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敌人准备做什么?这是李文最害怕的感觉。
李文与关兴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李文转身就去交待曾阿牛等荆州军枕戈待旦,睡觉也要睁只眼,随时准备应对不知是什么的突发事件。关兴则提醒侯音加强戒备。
深夜,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树叶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夜枭拍着翅膀掠空而去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城内除了城墙上巡逻军士的火把光亮外,四处一片寂黑。
“轰”一声巨响,接着便是刺耳的破空声音,再“咚”一声巨响,城墙巨震,余波一直蔓延到地面上,地皮也微微抖动了几下。紧接着连成片的巨响接踵而至,在黑夜里仿佛狰狞的野兽见到猎物时的狂嚎。
城东的士兵如同吓破了胆般的楞了半响,才大声喊出“敌袭!”
不及躲闪的士兵被大石击中,半边身体被打没了,血肉模糊,鲜血喷洒了一地,满城墙上星星点点。
是投石车!上百台投石车怒吼着开始向城头倾泄着巨大的石块,伴随着一声声巨大的哄响,将一块块十几斤重的巨石砸向城墙,就连城楼在石块的无情重击之下也不停呻吟。石块与城墙相碰,一时间碎屑纷飞,如怒箭般射向各个角落,东门三百名守卫猝不及防,飞舞的碎石无情的击打在他们的身上,死伤遍地。
而残余的士卒们在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毫无防备的他们被打懵了,漫天的石块让他们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惧,瞬间便崩溃了。
震天动地的战鼓声随即在空旷中隆隆回响,东门外火光冲天,无数的火把伴随着漫天的喊杀声飞快地移动着,跳跃着,曹军攻城了。为数不多的守军瑟缩在城墙根下,根本不敢挪动,眼睛呆滞无神,生怕离开了城墙的保护,瞬间就会被砸成碎片。
太守府内,盔斜甲松的侯音、应开匆匆走进大堂,见到关兴、李文穿戴整齐地早已在此等候。
“安国,怎么回事?”侯音神情有些慌张地问,
“据探马方才来报,曹军用投石车夜袭东门,喊杀声震天,东门守卫损失惨重,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关兴沉稳地回答。
“投石车?!曹仁匹夫怎么弄来的?城东曹军是哪里来的?”应开吃惊不已,
“应该是曹仁暗调援军,这数天没有动静,正是为等援军到来,同时麻痹我们。”李文方才就仔细想了一下。
侯音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双眼怒睁,“曹仁匹夫,竟使奸计,我引三百兵卒先去稳定东门,”显然侯音已经恢复镇定,“应开,你去南门,防备曹仁声东击西。二位将军就镇守太守府,居中策应。”
正要离去之际,一小校匆匆闯进大堂,
“报!禀太守,东门已被曹军攻破,请太守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