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们好奇地团团围绕着酒壶,它们已经连这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清楚了,胆大点的怨灵将手伸向酒壶,另一只怨灵拍开他的手,继而,两者为了争夺酒壶而打起来了。
而且战斗基于同样的理由不断在扩散,转眼间,廷治一眼看去皆是怨灵斗殴厮打的景象。
这就是失去了肉体和精神之后,只剩下怨恨和痛苦的空虚灵魂...
——为了一个根本触摸不到的东西而引起这般激烈地争斗。
观看着的衡之眯了眯眼睛,流露一抹微笑,说道“真是可怜呢...你之后也会变成这样东西吗?”
不知心里如何,但起码衡之表面上透露着同情,但廷治却是脸色不变地看着眼前地纷争,似乎就算看到眼前这般的惨状也毫不恐惧。
试问...从神代到如今,有多少旷世英豪、绝顶强者在无间狱之中丧失理性而沦为疯子,但他却丝毫不乱,始终保持着镇静。
他是头一个跌入无间狱之中既不沮丧绝望,也不发狂地想要逃出囹圄的人。
“你还真是可怜...如果我选错一步的话,说不定就跟你一样了。”衡之有感而发。
“......”他和衡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一个身世尊贵、一个出生卑贱;一个刚正不阿,一个阴险狡猾;一个选择站在王的对立面,另一个选择侍奉王。
他们两人几乎不能挑出一个相同之处,理所当然,他们人生的轨迹会截然不同,但衡之却认为或许只要改变数十年前的一个选择,他们两个的处境便会彻底颠倒。
他蕴含着刻薄讽刺意味的话语依旧没有惊动廷治,他的眼瞳没有掀起一丝涟漪,神色依旧如石板一般沉静。
“你和我都是一样呀...”衡之的语气忽而变得阴沉。
“都是为了重要的人而在加油的凡人。”
衡之是为了先帝所托。
而他呢?同样是在病榻上受到了某个人托付。
“再过几天,等时机到了,我就把你放出来。”
言罢,衡之转身便走,只留下身后黑暗里的男人随着门扉的渐渐关闭而消失。
衡之没有对廷治撒谎,毕竟他最讨厌骗人了。
廷治现在虽然看似身陷囹圄,自身难保,但实则,他在囹圄之外的势力依旧存在,要知道,单单是宫殿之中便有四个军部属于他的直辖,群臣到现在依旧为了将他从无间狱撬出去而努力着。
他不死,那么势力会依旧存在;他死了,群臣和军队会瞬间揭竿而反。
无比矛盾的状况...
而依照衡之看来,目前唯一的方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坐实廷治的罪名。
炎帝世晏将他打入无间狱的罪名是:无故杀生,惹怒瑞兽,祸及百姓。
这罪名不管怎么看都显得苍白无力,无论是在军队还是官员看来那都只是炎帝为了扳倒他为造的口实罢了。
再者,这次异兽袭城中,诛火神将亲自迎敌,救了断臂之后的世晏,甚至连先帝所赐、代表荣耀的金剑都断掉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起码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并且,在那种重要的审判的时候,居然没有一名大臣或将军在场,而是炎帝一人独裁!
他们自然不服,觉得炎帝将他打入无间狱是冤枉了他。
既然他们觉得炎帝给他安的罪名不够的话...
那就再给他冠上个罪名就好了。
——罔顾君令、逃离无间。
这个罪名足以塞住所有为廷治说话的人,而借助这个罪名,他甚至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廷治斩首。
衡之会来将廷治带出无间狱,但必须是在三十天后...
那时,就算是坚强如他的精神也会出现错乱,实力爆退,无力对抗衡之。
而那之后,他会网开一面让他在外面看看几刻钟时间的苍穹,然后将他带到群臣的面前审判,精神错乱的他就算是审问也毫无意义,顶多算是过个流程然后处死罢了。
衡之的脸角弯起一抹微笑,他等太久了,完成先帝遗命、杀死这个心腹大患的时刻,他等太久了!
他觉得廷治应该感谢自己,因为他能够一死百了,而不是待在无间狱之中无穷无尽的忍受折磨。
这是个无论怎么看都出色的决策,毕竟只要杀死一个人,便能够稳住一个国家的江山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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