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之后不一会儿,外间传来了周老板和娄七均匀的鼾声。方才在酒桌上,他与胡徐二人畅谈了一番。徐铁山酒量很大,千杯不醉的样子,周老板和娄七能同他喝上几巡。胡龙不善饮酒,,只陪着任江东喝了几杯。任江东有个习惯,晚上饮酒后不容易睡着,况且北方的火炕他也不是很适应。他倒在床上回想白天见到的人和事,特别是那个红衣女子,在这一片黑暗中,他眼前总是闪过她的倩影,不知她现在在哪儿?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大概快到三更的时候,任江东就要迷迷糊糊睡过去,忽然发觉窗外有微弱的光亮透进来。北方的窗纸较厚,因为是冬天,也不好弄破。他禁不住好奇,翻身起来,披上衣服,悄悄推门出去。
原来是对面有间客房亮着灯。据他所知,除了他们山庄没有其他客人,这西跨院就住了他们三人,是什么缘故半夜里客房里还点着灯?难道是有贼人?
作为客人,他本不用多管闲事,可是此刻好奇心大起,非要看个究竟。雪在飘洒,院里积了层薄雪。他滑步穿过庭院,来到亮灯屋子的窗外,见窗纸上映出一个人影,看样子像个男人,正举着一个什么东西在灯前观看。
任江东身后屋子的屋门一响,传来娄七的轻声呼唤。
“少爷?”
这房间的灯立即被扑灭了,窗子”啪”地一声猛然掀开。任江东只觉冷风扑面,身体自然反应,提气拧身,有东西擦面而过,“嘣”地一声钉在廊柱上。同时一个人从屋门纵身而出。
现在周围没有任何灯光,雪夜里只有天地交映的一点微光。那人似乎持一柄钢刀,急速朝任江东冲过来。
任江东没有带剑出来,连忙展动身形,闪到一侧。对方一刀走空,“哼”了一声,要变招侧削。任江东闪身的同时使了记“刁手”,正打在此人左肩。对方趔趄着身子退后几步。任江东没下重手,也不追赶。
“朋友,为何还没见面就用暗器打人呐?”
周老板也已出来了,和娄七也跑过来,左右夹住那人。
那人愣了愣,细细看了看三个人,忽然笑起来。
“哎呀,实在是误会,我还以为是仇家来了呢。”
说着,把刀收了起来,伸手揉肩。
“好拳法,领教了!”
任江东心想,就是提防仇家,此人的反应也有些过分了,难道他的仇家特别厉害?
周老板道,“朋友,报个名吧,如若是这里的客人,也好商量。”
那人笑道,“鄙人住在这里,自然是山庄的客人了。”
任江东道,“外面太黑,不如请朋友到我们屋里叙谈叙谈,如何?”
那人点头应允。
娄七点起灯来,几个人进了屋,围桌而坐。任江东看那人不到三十岁,穿着宝蓝色的缎子棉袍,面色红润,圆脸微胖,留着八字胡,腮旁一颗黑痣,两眼有点水汪汪的。
那人冲三个人一抱拳。
“鄙人姓蓝名岳,家住四十里外的保和镇,以贩卖皮货为生,请教三位大名?”
娄七把三人的名字给他说了。
蓝岳一听是江南任家的人,连忙站起,再次施礼。
“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强,请恕蓝某冒犯之罪!”
任江东请他坐下。
“这事不用提了。冒昧问一句,不知蓝兄因何事到这里来啊?”
蓝岳脸上堆起苦笑,叹了口气。
“这事鄙人实在不愿给别人说,既然任公子问了,各位都是侠义英雄,我就不瞒着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副卷轴来,在桌面上展开。
“三位请看,这卷轴上的画的女子如何?”
三人凑近一看,上面画着一位绝色的女子,穿一身粉色的衣裙,发挽双髻,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擎着一把小扇,正转身侧头瞧树枝上的一只黄鹂。那女子面容被描绘得百般娇媚,面色粉中透嫩,画工上乘。
任江东看着看着,在闪动的油灯光下,那女子的面容竟然与那红衣女子的容貌一般无二。他愣了愣神,眨了眨眼睛,再看那幅画,却又不像,心里暗笑自己走神。
任江东忙赞道,“好,这不是一副仕女图吗?”
蓝岳干笑了一声。
“任公子见笑了,这画上的女子就是鄙人未过门的妻子。”
“哦?”
任江东三人都有点意外,这个蓝岳艳福倒是不浅,又不明白他为何把自己老婆的画像拿出来给人看。
只听蓝岳道,“如果诸事遂顺的话,鄙人年前就可以和这位姑娘成亲了,谁知道有人把我这未过门的妻子拐走了。拐走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家的少爷,赵一鸣。”
“哦?!”
三个人更意外了,一起盯着蓝岳。
周老板问道,“蓝先生不是在开玩笑吧?”
“蓝某怎敢随便跟三位开玩笑呢?”
“赵公子不是跟随赵老爷去山西定亲去了吗?怎会拐跑你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