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喜儿看到韩光光后同样也呆了下,她手中的茶碗“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几半,茶水洒了一地,有一些水渍溅到了盛靖川和韩光光的衣摆上。
盛靖川抖衣而起,关心的询问光光:“光儿,你没事吧?有没有烫着?”
转而他就恼怒的瞪着韩喜儿斥道:“你怎么回事?就这么招待客人的?”
光光拉了下盛靖川的胳膊,尴尬着解释道:“靖川,别恼,她是……”
她想了下该怎么称呼韩喜儿,然后才说道:“是我家亲戚,大柳村来的。”
提到大柳村,盛靖川安静了下来。
那个地方仿佛离几人都已经有些遥远,让他们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这时从灶房那边,冲出来一个老汉,手里拿着半截烧火棍,他装腔作势的强硬道:“你们想干啥?不要看俺们老实就想着欺负我们。”
光光看了看这个老汉,他有着稀疏花白的头发,牙齿发黄,满脸皱纹,一身粗布麻衣,这不是带着韩喜儿私奔的季家老爷子季连是谁?
显然他并没有认出韩光光来。
韩喜儿慌张的拉了一把季连,嗫嚅着说道:“她是韩光光。”
“啥韩光光不韩光光的,俺不……啊?你说谁?”
季连说到一半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光光,然后后退了几步,像是见到鬼一样:“你?不是说你死在了京……”
发现盛靖川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季连咽了咽口水,就把话又吞了回去。
光光见二人处境并不见得多好,就跟着韩喜儿到了僻静处询问他们的情况。
当初韩喜儿嫁给了镇上的季培林,韩老头和陈氏曾经可是非常得意看重这门婚事的。
可是没想到那个季培林竟然是个不成事的,那韩喜儿可就等于跳进了火坑,一进门就守了活寡,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同季家老爷子弄到了一起,还私奔了。
光光想到陈氏,也感叹这世界真小,也不知陈氏现在怎么样了,要是被她知道韩喜儿的下落,估计会很高兴吧!
韩喜儿一脸的苦涩,也不知从何说起,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来的事情。
他们私奔了不假,二人没有户籍,没有其他求生手艺,带着钱一路奔波,后来在路上韩喜儿还小产了,伤了身子到现在都没有再怀过孩子。
钱总有花完的时候,后来的他们就四处流浪,最近才到这里开了个小茶馆勉强度日的。
光光听完是唏嘘不已,他们当初做出这么疯狂的举动,在封建的古代,是万万没有回头路了,要是回去了,指不定会被当地的人浸猪笼呢。
光光就从袖袋里掏出一把金豆子来,悄悄的塞到了韩喜儿的手中:“小心收着,要是将来,他不在了,你也有个后路。要是真的有困难,过不下去了,你可以到雁州雁荡宫来找我。”
韩喜儿一愣:“雁荡宫?当初我听人家说你死了?怎么你?”
光光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回答韩喜儿一连串的疑问。
二人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临分别时,韩喜儿欲言又止,难为情的对光光说道:“光光,要是见到你奶,别告诉她你见过我。”
“哦。好吧。”
光光也没再问韩喜儿为什么不想陈氏得到她的消息。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道路要走,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选择不同,没必要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有些事,不是你说了就能改变什么的,比如这个社会,比如韩喜儿的事情,她就算告诉了陈氏,又能如何呢?韩喜儿终究是再也不能够回到家乡了。
也许再过个四五十年,人们淡忘了,没人计较了,他们就可以重返家乡了,以后得事情又有谁知道呢?
马车走出去很远,光光还在回头看,神情多少有些落寞。
盛靖川笑着回头,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怎么了?还不舍上了?不是说跟你家人感情都不太好吗?”
光光朝他翻个白眼,无语道:“你哪里看到我不舍了?我就是感慨唏嘘不行吗?”
而且,这个地方,她总算想起了,这里不就是当初她们出京被内乡侯追赶包围过的地方吗?
也是大房韩得昌一家三口的埋骨之处。
在前方不远处泥土路旁,果真有三座孤零零的土坟,也不知是什么人埋葬,光光想着,这难道就是那一家三口吗?
可能是有好心人给埋的吧,她晒笑了一下,并没有下车驻足。
马车慢悠悠行走,越走越远,听到马车上传来轻快的声音:“娘子,这会我陪着你回娘家,也算是正经的新姑爷第一次登门了吧!也不知二舅哥欢不欢迎我?”
“没个正经,快点赶路,天黑了再错过镇口,又得宿在荒郊野外了。”
而在马车后面,远远的坠着不少骑兵,有个领头的将军抱怨道:“你说咱们王爷这是啥情趣?拐着太后游山玩水就罢了,还扮起寻常百姓来了,就是苦了咱们兄弟了。”
那些士兵们个个一脸的好笑,却也没有人真的生气。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夕阳西下,一辆破旧的青布马车,缓慢的自镇子上往大柳村而来。
路上有劳作回村的村民,偶尔会回头好奇的张扬一下他们,并讨论着这又是谁家来的贵客。
因为在乡下,马车还真是稀罕物。
光光掀开车帘,远远的看到大柳村村口的一排大柳树,她叹息着,回来了,真好,却也不美好,要是所有人都还在,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