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头顶午后柔和的阳光,踩在格瑞村口的那一大片绿草地上,真真切切感受到春天的来临。他是从格瑞村的南村口绕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被村子里面放哨的人发现。
他闲庭信步地走着,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间从南边来的人很少,自己也不会在格瑞村逗留太久。先去家里一趟,然后再去小教堂那里看看,最后去管马尔斯要工钱,总共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吧?
缓缓走进格瑞村,他心里各种情感似乎都在一瞬间冒了出来。亚尔停下了脚步,转头仔细观察着自己身周一草一木。这些明明都是自己熟知的场景,为什么现在却又显得那么陌生呢?
亚尔闭上眼睛听着鸟鸣,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吃不饱饭但却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到今天这种地步,还以为世界是个大游乐场……
天真啊,幼稚啊。
亚尔沿着村子里的小路向东边走去,一路上却并没有看到有多少的村民。仔细想想,现在似乎正是忙着干活的时候吧,没有什么人也正常。踮起脚尖踩在路旁一块被当做椅子的石头上,越过近处的房檐看去,亚尔看到了那小教堂的石质尖顶,耳旁也恰巧传来了悠扬而富有节奏的钟声。
“整点了?”亚尔说着从石椅上下来,感觉腿脚走得有些疲累了。他把自己踩脏的石椅用衣摆擦了擦,然后就一屁股坐到了冰冷的石头上。
还未来得及多喘几口气,亚尔那灵动的目光就捕捉到了远处草丛里的一个闪光点,他的好奇心立刻就被调动了起来。这是究竟什么东西呢,值不值得我挪动我的身子?
虽然很累了,亚尔还是用手撑着站了起来,一步步的向那个闪光点走过去。走到了近前他用手拨开草丛,瞳孔立刻收缩起来,心里仿佛挨了一记重锤。
那是一枚半截埋在泥巴里的金币。
亚尔就好像是饿狼见了肉一样扑上前去,一把连钱带草直接握在手心,然后二话不说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他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周围一百米内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谁的钱呢?就我所知这村子里绝对没有能出得起一个金币的人,难不成是我自己的钱掉了?不对,我的钱都在雾夏那里,我身上也没有带金币啊。
不管了,就当是发了笔横财吧。亚尔仔细地收好金币然后扬长而去,他并没有注意到草丛的另一边有些杂乱的痕迹,因为金币将他目前仅有的心思都填了个满。
这附近的一些房屋明显有修补过的痕迹,想必是被那些黑衣骑士们放火烧的,其中有一些损毁严重的干脆就被放弃,直接拆掉取走了木料。约翰村长应该是叫大家一起去枯木林那里砍伐树木了,其中的好多木质纹理都是附近的伐木场没有的。
亚尔转过村子的其中一条支路,眼前被房屋挡住的视线顿时豁然开朗,他发现自己似乎到了一堵石质矮墙的边缘,而这个地方在他的记忆中是没有这道墙的。
虽说是矮墙,但也是能够起到隔绝外人的作用的。亚尔原地跳了一下,发现自己一米八多的身高竟然看不到墙里的景象,于是便理所当然的开始绕道。
他不知道这堵墙究竟是怎么来的,看墙缝里面的石灰,这堵墙应该是最近才新建出来的。难不成村子里面又搬进来了个有钱的庄园主?
等绕过了围墙的尽头,亚尔便觉得有些不妙了。
上半部分是椭圆形的拱门,并没有栅栏。这不是住房?那这是什么?亚尔屏住呼吸,从拱门的左侧伸头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惊得他差点失足摔倒。
白色的石碑上停留着一只蝴蝶,被一束洁白的花香吸引而来的白翅蝴蝶。而眼中林立石碑上刻着的都是自己曾有耳闻或是略有交集的同村人,原来这里就是上次遇袭中失去生命人的长眠之地。他沉默了,这里的墓碑一眼看去也至少有几十个,想到每一块石碑下就埋葬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亚尔的脊梁便有些不寒而栗。
自己差一点也留在这里了,如果不是……
他走进了墓园,尽量压低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但几十秒过后他发现没有必要,因为这墓园中根本没有守墓人。这倒是奇怪了,这么毫无防备的就不怕有外人进来偷东西么?
亚尔在墓园中逛了两圈,却并没有发现母亲的墓碑。
“看来是葬到别的地方去了,还是说……”亚尔一拍脑袋,自己还真是粗心啊。竟然忘记在临走的时候问问母亲的墓究竟在哪里,这下可要一番好找了。母亲安葬时自己正神志不清的躺在医院里,所以连最基本的仪式都是雾夏代替参加的,自己自然是不知道确切的位置了。
这里也没有守墓人,还是改变计划先去找神父吧。仪式是他主持的,所以位置想必他最清楚。亚尔从墓园中走出,随手将拱门旁装饰着的一朵白色花卉摘下。
他在石质台阶上跺了跺脚,把靴子表面的土粒甩掉,然后向着仅有两条街远的小教堂走去。一路上还是没有看到哪怕一个行人,这着实让亚尔很不自在。自己不太想被村民们看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是真的一个人也看不到,未免会心里发慌。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亚尔连忙快走了两步离开了街上,伸手推开了眼前教堂紧闭的大门。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庆幸自己总算是脱离了那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