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做工精致的小刀紧贴着亚尔脖子。
它的刀刃轻而又迅速地抹过灰发人的侧颈,鲜血从切口中流出。令人费解,躺在台子上的亚尔未感觉到任何疼痛,伤口像是被蚊子叮到一样稍微有些痒。他从镜子里能看到自己的脸,但觉得异常苍白和消瘦,看上去完全不像自己。
“好了,千万别乱动,但你可以说话。”将刀子放回工作台的长公主对亚尔说,她手里银质研磨杵用力碾碎药材,“说些什么,谈谈关于你的事,这能分散你的部分注意力。之后几分钟内可能会感觉到刺痛,忍着些。”
亚尔尝试张开下颚,他发现脖子侧面的那道伤口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发声能力:“为什么你们兄妹的名字会是这样?葛拉德王当初起名时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你居然会在意这个。”菲妮克丝眉头一挑,她将药粉倒在水碗里并用勺子搅拌着,“灰烬和不死鸟,我父王以前很喜欢的传说……很久很久之前,说故事的人也不知道究竟多久,这片大陆上出现过一只非常神奇的鸟类。有人说它是神明,有人说它是强大的妖魔,有人说它只是长得漂亮些的鸟,但几年之后精通博物的教皇宣布他弄清楚了这只鸟究竟是什么。”
亚尔正仔细听着故事,却被菲妮克丝用手指撬开牙关,灌了一碗浅绿色刺鼻药水进去。他知道自己侧颈的切口绝对不能撕裂,所以不敢动,屏住呼吸将药水全部喝了下去。这药水喝下去嘴唇感觉很麻,舌头像是舔着生锈铁器,胃和食道都能感到一阵冰凉。
“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龙羽骑士很难受,他咳嗽两声将一部分药水吐了出来。
“荣华药水,能让你的血液循环加快,并减轻部分创伤疼痛,唯一缺点就是比较难喝。至于药水中包含的成分,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我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长公主用手指撑开亚尔的右眼皮,观察起后者的红色瞳孔。
“那只鸟,究竟是什么?”
“你说什么……哦,当时教皇大人用创世神的名义宣布,许多人关注的所谓神鸟是只天生严重畸形的可怜夜鹤。我想你应该知道这种象征着枯萎的古代鸟类,毕竟它们维持生命的食物就是生命本身——虽然只是树木的。”
“我知道夜鹤,它们是很迷人的生物……且相当聪明。”
“迷人、聪明、稀少但又危险。”
……
艾施葛拉德面前的大理石台子上放着两把剑。
龙羽骑士手持的本质符实之刃和峦彩骑士视为生命的群山大剑,虽然前者在战斗中严重受损,只剩下一些零散碎片和半截断掉的剑身。他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只是默默端详着这两把剑,宫殿中久久无言。
“还在犹豫?”
黑翼公爵不知何时出现在国王身后,他只是瞟了一眼大理石台面就知道艾施想要做什么。鸦王却正看得入神,所以没有回话。他伸出手去将断剑的黑色剑柄拿起,用手指肚轻轻擦拭着剑柄末端的配重球。
“如果仔细看这部分,是能够看到打磨痕迹的。”
国王对公爵说,而后者心思完全没在观赏刀剑上。
“你要怎么处理他?”
“你说逃回来的叛徒?他会留住自己的性命。”
“我哪会关心他,你就是把他剁碎喂狗我都不会眨下眼睛。林恩的杂种小子,跟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克拉克语气丝毫没有保留,他对亚尔即将会得到的处理相当关注,“就现在的局势而言你不能杀他,但也不能放他,这是个两难选择对吧。”
“放了他就正中汉斯萨隆下怀,他需要龙来驾驭北方人。如果汉斯萨隆能得到北方军队的支持,泛乎斯山的新月王就无法在战略位置上与他相抗衡。同样,如果我杀了亚维恩洛尔特洛斯,他的死讯对汉斯萨隆来说可以利用,博雅北方神经大条的领主们很容易被几句风言风语鼓动起来。”
“这些我都明白,你的打算是什么?”
“对这种人,需要让他生不如死且求死不得。”
“你要折磨并摧毁他?就像对待结晶之源那样?”
鸦王微笑着点点头,黑翼公爵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我早先让丘比特学士拿走了那缕头发,让老家伙用巫师风格的手段查一查,两个小时之前他反馈给我的结果令人吃惊。猜猜这黑色长发是谁的?我保证你猜不到。”
“某个名字不重要但长得入眼的乡下女孩吧。”